周队长讶然,看来误会了,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面上笑意就多了几分,也真了几分,随后背着手,两人一起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去,其他老师都已经被少管所的工作人员分别带去了各自的教室,只有他们落在了最后。
两人一时无话,突然,周队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这个迟骋啊……我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野的孩子,谁的话都不听,整天阴沉沉地,不爱说话,一言不合就抡拳头,这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挨过他的揍,犯起混来,谁都敢打,谁都敢骂,我们都拿他没辙。”说完,他无意地瞥了苏暮晚一眼。
苏暮晚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对方不是在说一个蛮横得像野兽一样的孩子,而是今天还会不会下雨。
周队长有些无语,又道:“苏老师,你要当心啊。”
苏暮晚依旧回了一声嗯,仍然不开口。
周队长看着苏暮晚不过21、22岁的年纪,又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不禁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这究竟行不行啊?随即在心里又嗤了一声,心想自己真是操心的命,一会担心这个,一会担心那个,累不累啊?边走边看吧。
两人均不再言语,终于走到了一间教室前,周队长打开门,“苏老师,您先进去坐,我现在就去把迟骋这小子抓过来。”
苏暮晚点点头,走了进去,随即关门声响起,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教室,简陋的几排桌椅,前面墙上挂着一块黑板,透过对面的玻璃,可以看到一个空旷的水泥地篮球场,旁边种了两棵树,光秃秃的,她抬步缓缓走到窗边,今天下雨,篮球场上没有人,不只是篮球场上没有人,不远处的操场上也没有,旁边的食堂里也没有,更远处的宿舍里似乎也没有。
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声的空盒子里,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不知是何滋味。
门是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的,踹门的人似乎用尽了全力,单薄的木门砰的一声撞向墙壁后,又反弹了回来,接着门口处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身上穿着这里所有孩子都会穿的统一的蓝色背心和短裤。
苏暮晚转身看着对方,对方也毫不客气地回视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冷漠不屑,甚至有一丝愤恨,在她的第一印象中,他很黑很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长得不丑,甚至有点好看,只是左侧眉骨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给他颇为英挺的五官添加了一抹狠厉,是一个一眼看去,就让人望而却步的人。
两人于无声中对峙着,在沉默中较量着,危险的气氛在逼仄的空间四处蔓延,仿佛一只敏锐的猎犬,到处嗅着,在阴暗的角落伺机而动,似乎寻到一点火花就能一触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