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八章 8-4

天妃緩緩降至一片碧茵綠坡之上,眸子細細打量眼下這片安和之地。空氣中有著濃濃的返魂木香氣,薄薄的雲霧繚繞水澗與山坡之間,目光所及之處,還有著小妖探頭探腦的,打量她這位不速之客。天妃略略睇了他們一眼,剎時眾小妖皆一哄而散,全竄到樹上去,上不了樹的全窩進了低矮的樹叢之中,唯一不變的,仍是他們好奇的眼神與夾雜的低聲議論。

她見著這些小小眾生,心上不禁生了感觸,許久站在這片坡地上,看著眼下怡人秀景。許是小妖們驚動太過,一身白衣冉冉的男子行了過來,聽得那輕微的腳聲,天妃回首直瞅著他,面上隨即掛著若有似無的笑,那男子行至她面前,不覺唉了一聲,天妃仍是端端的站著,也不開口。

「我以為發生什麼事?原來是妳?」問白看著她,「話說,妳這位南荒天妃,怎麼跑到這西海聚窟洲來?難不成妳跑錯地方,本來是要上昆崙的,結果落錯了腳?」

天妃笑吟吟的,「原來你就是有了這麼一個好地方,難怪不想待在天界了。我瞧這兒真是挺好的,比西王母的華林園強得許多,景緻也是渾然天成,沒得匠心匠氣的,惹人嫌。」

聞言,問白瞪著她,「我們這兒荒山野嶺的,也沒好酒,也沒好果子,更別想著那獨一無二的蟠桃了,那裡供得起妳這位娘娘?」

「我聽說,你們連女仙都有了,既然有了女仙,怎麼能沒有娘娘?你說是吧?」天妃笑著說道。

問白看著她半晌,忍不住喲了一聲,神情帶著三分曖昧,「想不到,青玄還真把妳招來啦?情字果然好用啊。」

看著問白那副嘴臉,天妃忍不住瞪大了眸子,「怎麼?你這隻鳥是欠抽嗎?還是要我把你那另外二顆眼珠子挖出來洗一洗?」

問白笑吟吟低問,「說起來,妳還得感謝我,怎麼反倒要挖我眼珠子?我讓妳與青玄重新敍舊,又救了妳之前的小仙姬,這話沒道理呀?」

天妃聽著他沒一句正經理論,也懶怠再多話,且行且走的淡問道,「青玄告訴我,你和樂竹費盡心思,耗了不少時間,才把冬雪救了回來,這一點,我是該謝你。只是我沒料到,你這位重明大神早已隱居山林,向來也是不愛管閒事的,竟然還救人。」

問白聽著,不覺翻了白眼,「怎麼?我長得一副壞人臉是吧?」

天妃輕哼,「你的長相確實看起來不怎麼心善。倒是你身旁的樂竹,青玄直說你撿到她,真可算是你的福氣了,這妙音鳥可是難得一見,你這傢伙何德何能的,竟有幸拾得了。」

「是嗎?」問白微微一笑問道,「話說回來,青玄對我說了,妳可以解開這錮心咒?」

天妃聽了,不覺頓了腳,看著問白說道,「解咒是一回事,可心上之事又是另一回事。解了咒,若心病不得醫,解了也是無用。」

問白看著她,剎時笑了,「看來,妳是全知道了,必然也清楚,那個人的來歷。」

天妃哼了哼,「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你和青玄的交情竟是如此之好?如此機密的事連你都一清二楚。」

問白看著她微慍的臉,無奈回道,「我會知道霧海的事,也是歪打正著,不經意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處理冬雪的事,她如今法力全失,與地仙無異,這點青玄可告訴妳了?」

「告訴了我,又有何用?那東海是太平宮的地盤,那兩樣東西又不在同一處,若真想從西王母手中取得這玉石醴泉與神芝仙草,又不讓她知道冬雪的下落,勢必得花上許多精神。我怕的是,再沒幾日度索山肯定要出來尋人了,萬真尋到西海這裡,可就麻煩了。」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些日子我就不讓冬雪出門了。反正那樂竹也是個呱噪的,有她在,想必冬雪也會將精神放在其他的事情上,何況她的傷口每日總要按時服藥的,光是熬那返魂木膏和做震靈丸,就夠她忙了。」

「是嗎?」天妃看著映入眼簾的小木屋,正是輕煙嬝嬝,四周飄著沁人心脾的木香,不禁問道,「我聽青玄說過,她身上的傷勢目前無礙了。冬雪可曾對你說,那重岭怎會突然與她交手的?」

「妳真想知道?」問白問道,「之前樂竹有問過,似乎是與度索山有關。妳也清楚,這六界如何評價掌劫女仙的,但凡有著戰禍,全將所有罪責栽在她頭上,又有幾人能深思真正原因出自太平宮呢?」

天妃睇看了問白一眼,再不言語,逕自推開了門扉,只見冬雪坐在窗邊揉著藥丸子,而樂竹正唧唧喳喳的一面說著話一面將那揉好的震靈丸放在竹篩子上,預備著等它風乾了,好裝進瓶子裡。

乍聽了吱嘎聲,兩人都向著門口瞧,只見天妃慢慢的行了進來,口裡還說著,「看來,妳在這三界的遊歷倒是挺精彩的,也不枉我對太平宮西王母討情了。怎麼?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