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長長的冗道,崖壁上火炬通明,映得有如白晝,壁上似有燐光,襯得晶塋閃光。看著眼前一景一物,霧海內心卻亳無波瀾,雖就如青玄帝君所言,他的本性仍是來自魔域之界,可心裡所想的,盡是南國的景緻,東極的五彩流雲。
「喏,往這兒,就是正殿了。」蠻瑤下頷微仰著,「走吧。」
霧海微低了首,看著她,似是察覺了他的目光,蠻瑤微翻了白眼,「我不會騙你的,走吧!」
霧海聽了,臂上仍是箍著她,直至行入一處殿內,只見那披著金黃色澤的獸皮上,坐著一名眸光精細,面容肅斂,身形魁梧的男人。同樣的,他也直視著霧海,未曾移開過目光,那眼中,儘是打量,更帶著七分忖度。
「喏,這就是你要見的人,魔界稷王。」蠻瑤半側著臉,「還不放開我?跪下!」
霧海聽了,只是扯出一抺淡笑,隨即鬆開了臂,那剎時的鬆手讓蠻瑤頓時吁了長氣,隨即躍至稷王身旁的,仰首說道,「我不是叫你跪下嗎?魔界稷王,豈是你能如此放誕無禮的……」
「不用跪了。」不待蠻瑤說完,稷王說道,「方才禁衞通報,你是蒼梧南國來的?」
霧海揖手說道,「冒失前來,蒼梧南國霧海,見過稷王。」
蠻瑤待又想說什麼,卻見稷王不似平日一般,而是帶著猜測與懷疑,更有三分警戒,頓時也住了口,呆呆的看著眼前二個人。只見霧海挺直了背脊,面上仍是方才初見雲淡風輕的神態,不似過去來客那般神色驚惶,她也略略詑異起來。
「蒼梧南國,所倖存者不多,如你這般氣度的,更是稀罕。」過了半晌,稷王緩緩說道,「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他看著稷王,面上扯出一抺笑,淡然說道,「雖說蒼梧南國已非昔日光景,可遺族仍是尚在的,並不是全滅了的。稷王這番話,倒像是蒼梧全沒了人?」
稷王微瞇了眼,端詳著眼前的年輕人。面若銀月,一襲碧色長衣,面上笑意未減,眸中卻盛著七分淡漠,氣度閒逸,談吐從容。
稷王勾了勾唇畔,「你若真是南國人,南王必是眼睛矇了塵,未將你收納麾下,若你不是南國人,就是另有圖謀了。」
「稷王可是多慮了。」霧海微攤兩手,「我一人前來,並未有任何尾隨之人,稷王擔心什麼?」
聞言,稷王一笑,以指指了指腦袋,「人有什麼用?這個才是真的。有一副好腦子,抵得過帶任何兵將。」
「這可算是稷王高估了霧海。」霧海說道,「霧海什麼本事也沒有,有的只是一片坦誠罷了。」
「坦誠?」稷王冷笑了,「那種東西,聽聽即可,倘若認真計較了,只怕會落了一場笑柄。說罷,有什麼天大的事,值得你這個失了根的南國人來到我魍魎之地?還與蠻瑤小玩了幾招?」
蠻瑤?霧海眸光略看了方才那小姑娘,只見她也睜著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臉上依舊帶著微微的紅暈,唇畔有著淺淺的笑。
「這位,蠻瑤姑娘?」他深看了兩眼,「方才聽得禁衞們,稱之為公主。」
聽得了霧海談及自己,蠻瑤笑意更深了,稷王淡道,「蠻瑤是離了父母的孩子,我收了她,是魔界之域唯一的公主。」
「離了父母的孩子?」聞言,霧海心上一笑,看著稷王,「如此說來,稷王應更能體會蒼梧南國人民那流離失所,喪失摯親之痛了。那想必霧海所要陳述之事,稷王更能體會。」
稷王支著頷,看著霧海,「能否體會再於我,就如你方才所說的坦誠在於你。你就說吧。」
「想必稷王定是清楚,軒轅與度索山之間的關係,與昔日蒼梧軒轅戰役一事。」霧海說道。
「不錯。」稷王說道,「可那與我何干?」
「昔日,度索山賜下昆吾劍,斬殺了南王與一干大將,今日,又賜下了鳴鴻刀,稷王難道不會心生警惕?」霧海淡笑。
鳴鴻刀?稷王微挑了眉,深看著霧海,面上有著莫測神情,卻是不發一語。看著他的神態,霧海說道,「這其中玄妙之處,稷王可曾想過?」
「現下太平萬年,我倒不認為軒轅會想生禍造事,另起烽火。」稷王淡道。
「可若掌劫女仙失蹤呢?」霧海眸中掠過一絲陰霾,面上笑意吊詭的,「稷王可還會認為,與三界亳不相干嗎?稷王該明白,掌劫女仙對西王母而言,可謂心上第一等人,這數萬年來,奉太平宮之命所行司戰之事,可謂遍及八荒九洲,才造就了如今的軒轅中皇,如今掌劫女仙失蹤,等同西王母失去一臂,要尋得如此讓她上心的女仙,並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