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天斗皇家学院

尽管八怪对诸葛神弩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可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却也都呆滞了。

天草是见识过诸葛神弩的威力的，心里也很清楚会发生什么。可当真的有一个生命在她眼前、甚至在她手下消逝时，那种震撼和从心底升起的凉意，还是超出了她心理的承受范围。

鲜血从尸体下蔓延，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缓缓占据了大半个场地，有一部分已经流淌到天草脚边。

朱竹清浑身颤抖了一下，最先清醒过来，担忧地看了眼身旁还在发愣的天草。宁荣荣转身跑向入口，一边跑一边捂着嘴，似乎在竭力克制什么，紧接着是马红俊和奥斯卡，小舞的声音在打颤。

“我先下去了。”

天草完全听不到周遭的声音，感受不到或担忧或惊惧的眼神，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倒下去的尸体。

最初安排时她和戴沐白是最中间的两人，万一诸葛神弩没用，有她的辅助戴沐白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她和戴沐白面前的敌人是最强的，也是冲的最快的。

她近距离亲眼看到了，被她杀死的人，在生命最后时刻的迷茫、恐慌和绝望。

她近距离用鼻子嗅到了那混杂着鲜血的死亡气息。

尽管她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尽管她知道她是掌六道判生死的判官，尽管这些人死有余辜，可当她真的剥夺一个鲜活的生命时，从未有过的巨大愧疚和惶恐还是扑面而来。

——我没有资格那么做。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那么做。

眼看天草死寂般沉默着，眼神也变得迷茫混乱，朱竹清担忧地皱起眉，转头冲唐三和戴沐白点点头后便强硬地牵起天草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的眉毛皱得更紧。

她什么也没说，几乎是拖一般将还在直直的看着尸体的小家伙拉下台。

台下，宁荣荣他们在弯着腰呕吐，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好歹还有点精神，而天草则仍是木头模样，任由面具被摘下也没什么反应。

“喂……”朱竹清抬手去摸她的额头，同时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没太大感觉呢？正想着也面色一白，原本因担心而忽略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原来不是没感觉啊……朱竹清捂住嘴，不知为何还有点安心。

唐三和戴沐白也走了回来，他们俩比其他人的情况要好很多，唐三冲天草努努嘴，“她怎么了？”

在唐三看来自家这个妹妹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挺强的，不至于反应过激成这样。

朱竹清苍白着脸，强压下不适，声线颤抖着解释，“她和我们不一样——她至今为止连魂兽也没杀过。”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想到要去担心天草的原因。

魂师获取魂环，一定要亲手击杀魂兽，每个魂环其实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逝去，魂师的成长本身就伴随着流血和杀戮。而天草不一样，她的魂环是自动出现的，她变强的过程与任何生命无关。

也许这么说有些圣母，但与杀害的对象是否有罪或生命层次无关，杀戮本身，就令她厌恶。

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

“我们杀人了，是么？”奥斯卡有些艰难地说道，似乎仍不能接受现实。

唐三也是在说服他自己，“是的。老师说，他们都是凶残之辈，死不足惜。”

“可那毕竟是八个活生生的生命啊……”宁荣荣勉强说了半句，低下头继续吐。小舞慢慢抚了抚她的后背，虚弱地拭去嘴角的水渍。

似乎被声音惊动，天草打了个激灵，眼中恢复了神采。

“回过神了？”朱竹清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嗯。”天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地握紧又松开，指尖的冰凉让她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杀人了。

心底重复这句话的同时，魂力波动，判官武魂自动释放，笼罩着银灰色光芒的生死簿和判官笔以前所未有的凝实形态出现在手中。

内敛朴实但看起来无比危险的生死簿无声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八个灰蒙蒙的陌生名字，旁边都注了一个小字：死。

天草沉默片刻后合上书，收回武魂，轻轻握了握拳头，抬头冲朱竹清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的魂力涨了一级。”

——

接下来几天的赶路都轻松了很多，主要是为了体量这些精神仍旧萎靡不振的孩子。

本应该是这样的，然而——

“天草你个臭丫头别跑！”李郁奇挥舞着龙纹棍，愤怒地抬了抬腿，一直蔓延到手臂的符文让他的动作迟缓无比，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草抓着藤蔓化身人猿泰山在他周围荡来荡去，一边不停变幻各种姿势刷存在感一边还使用贱兮兮的语言攻击开嘲讽。

没错，又到了天草间歇性郁闷症发作的时间，这次的受害者是魂帝级别的老师李郁奇。

“好，时间到。”弗兰德拍手，阴险地笑，“你不行啊。”

“滚蛋，我真不该答应她不用魂技。”李郁奇已经郁闷到懒得跟她争辩了，“前几天我看她蔫蔫地竟然还有点担心，现在真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别这么说嘛，总有人要为教育做出必要的牺牲。”天草毫无反省的意图。

她将很多想不通的事情直接抛在脑后，只花了一晚上就调整好了状态，接下来的几天暂时放过奄奄一息的伙伴，全心全意地给老师们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