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灯已经熄了,周围响起了起伏的虫鸣,天草听着不远处浅浅的呼吸声,知道朱竹清也没有睡着,于是轻声说起话。
“马红俊她……出生在农村,她们那儿的武魂基本都是没有魂力的家禽,传承在她身上出现了变异。”
“……”那边没有说话,但天草听到了微弱的翻身声,知道朱竹清在认真听。
这样的事情在那三个月的共处里已经是习以为常,毕竟两人真正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就晚上睡前那会儿,天草肯定会好好把握尽可能的骚扰某高冷的家伙。
这也是六年后,她们第一次在夜晚躺在床上时,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
“变异武魂就是邪火凤凰,这是毫无争议的正向变异,但变异总不可能全是好处。她的变异导致的坏处就是……呃,欲望旺盛。”
“欲望是哪方——”朱竹清的话戛然而止,联系天草先前的问题她再迟钝也知道是哪个方面,何况她也并不迟钝。
“而且她没有固定伴侣……”天草声音有些低沉。
朱竹清有些讶异,在看不见彼此的夜晚,她的情绪也更容易起伏一些。
“为什么?优秀的魂师找个对象不困难吧?”
天草顿了顿,说,“因为她喜欢女的。”
“……哦……”
房间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两人节奏一致的呼吸声起伏。
天草听到朱竹清翻了个身,背朝她这边,于是柔声问道:“你会……看不起她吗?”
“……为什么?”
天草一愣,这样的回应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什么为什么?”
朱竹清的声音带上一丝不耐烦,她觉得天草这个反问很弱智,“我为什么要看不起她?”
“……那就好。”天草轻轻笑起来。
她突然回忆起和唐三小舞结拜那天小舞的问题和唐三给出的最优解。现在,虽然朱竹清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个答案,貌似也是个最优解。
她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摸到朱竹清床边,借着月光仔细看对方乌黑光滑的长发和洁白光滑的皮肤,笑意盎然,“其实我小的时候就发现了,竹清你果然很温柔啊。”
陪着无聊的我大半晚上胡闹什么的。
“……”朱竹清的耳朵飞快变红,但嗓音依旧清冷,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今天那个怂了吧唧的模样就是担心我看不起她?”
“嗯。”天草豪不害臊笑着承认了,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之后她也懒得跟朱竹清计较这些用词问题。
“……笨蛋。”
天草愣了愣,这句声音太小了她没听到,“你说啥?我没听清。”
“我说我不会歧视她,但是如果将来能找到固定伴侣的话最好别再去窑子。”
朱竹清改了话头,她也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那么说,更不明白为什么说出来又不想让天草听到。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窑子?”
“用你的脑子想都知道。”
“我的脑子在你眼里是多么不堪的东西吗!”
“嗯,比我的头发丝还不如一些。”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天草掩面假哭。
“啧,你到底睡不睡觉!”朱竹清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这份暴躁主要还是来源于今天心底一直盘桓不去的微妙不爽。
天草开始抽泣,“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会这么不耐烦地呜呜呜呜。”
“……”朱竹清抬手准备召唤武魂。
“好好,我知道了,睡,睡。”天草无奈地爬回自己床上,“晚安。”
“晚安。”
“哦对了——”
“啧。”
“——对不起,睡吧睡吧。”
“……你说。”
“算了,早点睡,明早我会叫你。”
天草背过身,将喉咙里堵了一整天的关于朱竹清和戴沐白婚约的问题,咽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