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没有回应,霓可不敢抬头看她,良久,她才听到周至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吗?郑菱她们知道的我就不知道?多管闲事,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周至转身离开,霓可半晌没有缓过来,果然自己还是多管闲事了。她突然腿软,支撑不住跪坐在地,有泪砸下来。
周和屿远远就看见蹲在车棚门口的霓可。她双手抱着膝盖,头放在手臂上,发丝有些凌乱,在夕阳的映照下染成了金色。周和屿有些奇怪,走近了,霓可还没发现他,他淡淡开口:“喂。”
霓可回过神,抬头看见是他,逆光站着,像梦境一般虚无。
鼻头又有点泛酸。撑着膝盖站起来,腿有些麻,站不稳,周和屿一把攥紧她胳膊,神色凝重:“腿怎么了?”
“今天下午上体育课迟到被罚跑圈了”她低着头,声若蚊蝇,生怕周和屿听出她抑制不
住的哭音。
周和屿眉头紧锁,刚刚她抬头,他明显看到她双眼通红,是哭过的,不想说就算了,他也不好奇。
“能骑车吗?”
霓可摇摇头。
周和屿叹口气,说:“站着别动。”他小心地松开她,去车棚拿车。
“上来。”他单脚撑地,望着夕阳下单薄的女孩,语气里有些无奈。
霓可挪过去,坐上后座,有些无所适从。周和屿的衣角就在手边,她默默把手放在后座撑着身体。
一路上的景色都是每天看过的,霓可的心却很不平静。不止是因为她坐在周和屿的单车后座,她还在想她和周家人的关系,想她死去的爸爸,想她悲哀的人生,可能她这辈子,就走在这黑暗的望不见尽头的路上了。他们穿过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拐进青石板铺就的小街,在吹着晚风的江边,霓可毫无预兆地哭起来。
周和屿听见她压抑的抽泣,身体一僵,速度明显放慢,他想起刚刚她红红的双眼;想起她每次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话;想起每天早晨她看见他之后腼腆的笑。
车停了。他单脚撑地,烦躁地翻着书包,就是找不出来一张纸巾。
霓可收敛哭声,手足无措地跳下车,不敢抬头,“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她的声音带着克制的哭腔。
她把自己放得太低了,这种低姿态甚至超越了懂事乖巧,变成了自卑胆怯。他不是没听说过她被排挤的事,高三班上也不乏八卦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她在家里尴尬的处境,但是他从未有过多关注和干涉,他本就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况且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认识了十多天的陌生人罢了。
可即使受到每个人的忽视冷落,她也不曾为自己争辩一句,她一味的忍让沉默,让人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生,也会承受不住,也会崩溃大哭。
而她现在大哭,都是如此战战兢兢,害怕吵到他。
“要哭就好好哭。”周和屿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递给霓可一大包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