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离开,韩小山蓦然一愣,原来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位身穿袈裟的僧人,所有人都是追着那位老神仙走,僧人也是如此,韩小山刚转过身,险些撞到僧人怀里。
这位僧人的年纪看起来已经很大了,瘦骨嶙峋,两眼深陷,有些吓人,不过韩小山也没受到多少惊吓,都说和尚与人为善,韩小山朝他笑了一下,便错开身子走了。
僧人回过头来,看着韩小山背影,自言自语道:“我佛慈悲,这孩子三世为善,心性朴实,然而生生世世,竟都活不过十五岁,怎会如此?”
僧人皱起了眉头。
……
韩小山今天要交货的这门生意,来自镇上剑道场。
小镇地处偏僻,民风淳朴,读书人不多,家家户户但凡有些闲钱,都会把孩子送到剑道场里学些本事,据说这是因为剑道场和山上某个仙门有些关系,每隔三五年,就会挑些资质不错的学徒送去仙门,若是有幸让自己家孩子选上,便算应了那些鱼跃龙门之类的吉言。
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也正因此,剑道场学徒众多,而且都是些和韩小山一样大的孩子,这些孩子常年切磋剑技,一不小心把剑磕坏了,韩小山也就生意不愁了。
这条路韩小山已经走了很多年,每次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徒,他的心里都会生出难言的情绪。
他刚进门,门房便注意到,招手道:“小山子来了啊。”
“云叔。”韩小山朝门房应了一声。门房一身酒气,邋里邋遢,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岁出头,小镇百姓在这个年纪还算是青壮汉子,很少去做门房这种差事,不过韩小山知道,虽然只是剑道场的门房,云叔似乎掌握着剑道场的财政大权,要不然每次跟自己打交道的怎么会是他?
示意韩小山把剑放下,汉子晃了晃常年不离手的酒壶,打趣说:“听说这几天,镇上来了不少仙人,别总闷在家里,打铁能有什么出息?多出去走走,没准就被哪位神仙看上了。”
韩小山笑笑,没有接腔,白日做梦这种事谁都经历过,可惜白日梦终究只是白日梦,醒来以后,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免不了失望一番。
这种经历,次数越多,便越知道梦终究是梦,渐渐地,也就不再当真了。
汉子也知道韩小山的性格,不多废话,直接抛来几块碎银子,意兴阑珊道:“去吧。”
韩小山接住碎银,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打了几年的交道,他早知道云叔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平日就好一口小酒,除酒以外,从不跟人打交道,更没有什么朋友。
韩小山走后,汉子皱起眉头,喃喃道:“几日不见,这小子印堂发黑,走路丢了魂似的,何解?”
汉子迟疑片刻,信手一挥,面前虚空中,一道透明符纹呈现而出,上面青光闪闪,似乎写着什么。
但是转瞬间,这道符纹便成了黑色,随后就化成灰灰散去。
汉子面色稍变,低下头,默念道:“三日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