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天地间总有些人贪生怕死;也有些人视死如归,但求死得其所,无愧于心。
琉璃宫所有救世长老都是属于后者,渡乾长老身为救世长老之首,更是认为只有为救世渡劫,血战到底才是死得其所。然而此刻他却没有任何机会挽回失败,挽回本意。他的双手虎口均被震裂,鲜血淋漓,胸口更是气血翻涌,别说动手,连一呼一息也是艰难痛苦。眼见“雷炎青焰剑”幻化的青色真火麒麟以风驰电掣之速转瞬即至,唯有闭目待死,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良久,虽觉周身热气翻涌,却没有真火焚躯之痛,没有一剑穿心之苦,显然有人出手相救,只是能在这撕裂苍穹,风驰电掣的必杀之剑下救了自己一命的会是何人,满怀惊奇的渡乾长老缓慢地睁开双眼。入眼处,一个白衣胜雪,昂藏七尺的男子正背对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男子温和地道:“渡乾长老,你先下去吧!”听声音竟是姬炫。
渡乾长老忙道:“是,谢庄主相救。”说罢撑起“雪虐风饕”如拐杖般正待转身,却是体力不支,身体向前倒下,幸好坐于会武台不远处离他最近的渡兑长老,眼明手快,如风而至将他扶住。
原来,在林心拔出“雷炎青焰剑”真鞘之时,姬炫便暗道不好,知道林心要闯祸,却碍于会武尚未结束,不好出面阻止,唯有静观其变。直至林心使出“苍穹烈焰”被渡乾长老强制挡住后,林心已是身心疲惫,再控制不住“雷炎青焰剑”。
一阵挣扎之后“雷炎青焰剑”还是脱手飞出,幻化成青色真火麒麟,势如风雷,眼看非至渡乾长老于死地不可。姬炫早以有所准备,豁然离座,身形化作电光飞掠而出,堪堪在“雷炎青焰剑”离渡乾长老咫尺之遥,在渡乾长老命悬一线之际拦住“雷炎青焰剑”。
姬炫面色凝重,让渡乾长老下台后,右手便泛起淡淡青光,无视熊熊青焰,食中二指如剑般强行戳入“雷炎青焰剑”幻化成的青色真火麒麟内,两指紧紧夹住“雷炎青焰剑”剑尖,结界四象箭功法顺着剑尖直入剑柄,沉声道:“住手,青焰。”
姬炫所使结界四象箭功法比之林心所使威力实有天壤之别,“雷炎青焰剑”似有所感,剑身振动不停,直到姬炫呼唤“青焰住手。”好像听出姬炫的声音,又似有所不甘,如猛兽睁眼看着到手的猎物被抢了般,发出“吼”的一声震天咆哮,声鸣天宁殿。
震天咆哮过后,好像知道彼此实力悬殊,已是无法挣脱姬炫之手,便只有俯首认命,青色真火麒麟瞬间消散,现出真身“雷炎青焰剑”。姬炫左手抓住剑柄,剑身如蛟龙吸水般将滔天热浪尽数收回,青光流转,却温顺得如同小猫,任由姬炫抚摸。
感受着白虎堂气息恢复严寒,姬炫深情地看了一眼林心,似伤心又似无奈。
林心此时也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唯有勉强坐下调息,左手兀自抓着“雷炎青焰剑”的真鞘,自知闯祸的她不敢直视姬炫的眼光,低头静思对策。
姬炫缓缓走至林心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将“雷炎青焰剑”插入真鞘,柔声道:“心儿,你这又是何苦……咳……”看着林心疲惫的身子,姬炫不忍再加责备,千言万语终是化作叹息,唯有将手心轻轻地贴住林心后背帮她疗伤……
渡乾长老自下台之后便被大长老接住亲自帮他疗伤,渡乾长老受宠若惊,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大长老道:“别说话,你受伤不轻。”
良久,姬炫与大长老重新回到座位上,大长老脸色铁青,沉声道:“清巽长老,你太让老夫失望了,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你的实力根本驾驭不了‘雷炎青焰剑’,若非庄主出手相救,后果你可曾想过?”
白虎堂此时寂静无声,加上寒气笼罩,让人肃然起敬。林心静思良久,早有对策,声若蚊蝇地道:“清巽知错,甘愿受罚,望乞渡乾长老恕罪。”
林心虽为女长老,却是聪慧过人,她自知此次闯祸太大,不敢奢求大长老护短饶恕自己,唯有先认错就罚,再求渡乾长老原谅自己,让渡乾替她求情。
果不其然,渡乾长老起身,道:“渡乾铭感庄主,大长老救命之恩,不过我是输得心服口服,并无怨责清巽长老之意,还请大长老宽恕清巽长老无心之过。”
大长老没想到渡乾长老如此宽宏大量,犹豫一下道:“既然渡乾长老求情,老夫就顺你之意,不过庄规不可无视,清巽长老比武出手毫无分寸,罚往北院面塔思过一年,以示惩戒,不过今日救世离庄在即,待回庄之后自行前往,清巽长老可有异议?”
能有如此结局对林心而言已是最大的包容了,换谁也不会有所异议,只见林心缓缓起身柔声道:“多谢大长老从轻发落,清巽甘愿受罚。”转身对渡乾长老颔首微笑道:“渡乾长老宽宏大量,清巽铭感于心。”
大长老见林心态度诚恳,甘愿受罚,脸色恢复正常,道:“既然如此,此事就到此为止,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雷炎青焰剑”是姬炫交于林心,虽有嘱咐,然林心好胜心太强,忘记嘱咐以致如此。姬炫唯有摇头叹息道:“如此也好,救世诸长老做好准备,午时离庄,渡乾长老此战伤及元气,暂且留庄养伤,由清巽长老暂代其位,回庄后在做调整,就此散了吧!”说罢起身离开……
大长老看着众长老陆续离开天宁殿,犹豫片刻道:“清巽长老,你随我来。”
林心闻言一愣,但还是跟着大长老前往内殿居所。
大长老居所异常整洁,毫无装饰……进屋后,大长老淡淡地道:“坐下说吧!”
林心听大长老语气和蔼,完全没有议事时的声色俱历,试着开口道:“爷爷,你……”
大长老一反常态的慈眉善目,道:“丫头,你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