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城西街是有名的贫民区,街道又脏又乱,低矮的房屋胡乱地挤在一起,黑乎乎的积雪堆在墙角从来无人清理,只待开春自然消融。
北疆的冬季白天特别短,往往是晌午刚过,转眼就到了黄昏。
这天天刚刚擦黑,街两侧的店铺已大部分关门打烊,一家小吃店的掌柜,心有不甘地看了看隔壁的铁匠铺,然后将门口杆子上的酒幌摘了下来。
铁匠铺生意红火,铺子四门大开,屋里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小伙计正卖力的拉着风箱,灶膛上的火苗发出刺眼的光,嘶嘶地舔舐着躺在它怀里的几块铁锭。
空气中散发着各种烟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但冷风足以让人忽略这一切,路人紧裹着棉衣步履匆匆。
突然,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间临街屋子的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个五大三粗的乌拉男人从里面冲出来,胡子拉碴的脸上怒火燃烧,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男人身后是一个北疆娘们儿,两只手死命地拽住男人的衣襟,惊慌失措地哭喊着。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去啊!你别去啊!我活不成了!”女人边哭边哀求,“快来人啊!来人帮忙啊!”女人眼见拽不住男人,情急之下开始求救,可闻讯赶来的邻居,见男人手中握着尖刀,都不敢上前,只远远地进行口头劝阻。
那男人并不理会,见甩不掉女人,便回头用刀割断衣襟,将女子摔倒在地,随后扬长而去,只剩下女子坐在地上哭嚎。
“你个不得好死的负心汉!让尓其尓可汗把你的灵魂扔进油锅,让你永世不得超脱!你还我闺女啊,我的灵芝啊!”女人嘶哑的哭喊声在冷风中传出很远,地面结着冰,女人并不在意,不停的哭骂着不肯起来,良久,几个邻居强行将女人架进屋里,街上恢复了平静。
那个男子手握尖刀,一路来到烟支巷,寻觅良久,径直闯进一家叫“夜来香”的窑房。大厅的姑娘见男子持刀闯进来,纷纷尖叫着四处躲藏。老鸨子闻讯从后面赶过来,可面对尖刀也有几分畏惧。
“大兄弟,你冷静冷静,有事好好说!”老鸨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一边稳住对方,一边暗暗给一旁的两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男人并不理会,怒目圆睁,用刀指着老鸨子到:“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跟你们没关,我来找那个负心贼!”说罢,他扯开嗓子喊了起来:“蜿蜒康成,你个王八养的给我出来!”
“大兄弟,你这样喊不行啊,我这得做生意啊,你这样把客人都吓跑了!”老鸨子有些着急,“再说了,你要找的这个人真没在我这,要不你去对面看看!”
“你闭嘴!”男人一声断喝,“我知道那个畜生就在你们这,蜿蜒康成,你个畜生,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说罢,男人就往后面客房闯,老鸨子并不阻拦,男人刚走到客房门口,窑房的大茶壶领着几个打手从里面冲了出来。
几个人手持棍棒,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男人撩翻在地。大茶壶上前夺下男人手里的尖刀,然后将大汉捆了个结实摁在地上。
老鸨子见状拉过一张椅子,放在男人面前,然后趾高气扬地坐下,轻蔑地看着男人说:“你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我这夜来香是什么地方了?想作就作,想闹就闹,老娘要是没两下子早就在这混不下去了!”
男人被打得满脸是血,不停地呻吟着,他似乎没听见老鸨子的话,嘴里仍不停地骂:“你个畜生,我非整死你不行!我豁出来给你一命抵一命!”
“你瞅你这埋了吧汰的样,还他妈敢上我们地盘作!”大茶壶用手里的棒子不停地在男人头上敲着,“再他妈咋呼我整死你!”说罢照男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踹得男人不停的叫。
过了一会儿,老鸨子俯下身问:“你说吧,今天这事咋办?我这不是菜市场,你耍一通就完事了!”
男人躺在地上只顾喘粗气,没有吭声,一个打手举起棒子厉声喝道:“红姐问你话呢!d,你他妈哑巴了?”
刚刚挨了一顿胖揍,男人此时已清醒了许多,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嘟囔道:“你说咋整,反正我没钱!”语气明显怂了。
两位打手听得不耐烦,同时上前连踢带打,男人又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打手们停下手后,老鸨子俯身警告到:“想好咋办了吗?我给你把丑话说前头,待会他们要是卸你一只胳膊,或者卸你一条腿,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男人偷眼环顾四周,终于看清了形式,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一下子跪在老鸨子面前,不停的用头捣地:“大妹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