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车队出了山,雨也渐渐的停了。
军司官王秀春清楚,山里的天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于是便下令队伍停止前进,趁着雨停的当,在前面山间平地安营扎寨。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几名骑兵,听到命令后纷纷勒住马头,一边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鬼天气,一边跳下马,解开身上蓑衣的带子。
“小弟弟都给冻缩回去了,刚才尿尿看着一点也不像我原来那个了!”一个疤瘌脸士兵埋怨到。
“好像天暖和,你弟弟有多大一样。”他的一个同伴戏谑到,随后引起大家的一阵哄笑。
后面的队伍还在缓缓向前蠕动着,望不到尽头,偶尔传来车把式高声的吆喝,以及鞭打牲口的声音,还有车轮在烂泥地里“扑哧”“扑哧”的挣扎。
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军司官都会押运贡品车队回中土述职。除了跟随军司官的中土护卫外,北疆还会派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进行护送,以确保车队平安穿越两地间的山路。
那些精明的商队,怎么能错过有免费的军队保驾护航的旅途,所以,贡品车队起程之日,同时,也是绝大部分中土商队离疆之时。
这一次,跟随贡品车队返程的商队,就多达数十个。
人多势众,路上彼此间有个照应。
这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几乎将商路附近的野兽全都吓得远远的逃开,所以,除了因雨山路湿滑外,一路上基本都风平浪静的。
深秋的山野,五色斑斓,经过雨水的洗礼,色彩更加明艳,每一处都可独立成画。
遗憾的是,眼前这些人全然无心欣赏这大自然的杰作,他们只想生起一堆火,烘干身上的衣服,要是能在火堆上烤上若干野味,然后再美美的喝上一口北疆的烈酒,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军务官舒禄海骑马站在一处高地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士兵,将所有的辎重车辆,在一个平坦开阔地集中起来。随后,车夫卸去驾车的骡马,那些负责押运的士兵则在车辆四周扎起营帐,将车辆围在中间。
营帐扎好后,几名士兵手拿盾牌长矛,牵着猎狗,开始在营地周遭警戒巡逻。
这是舒禄海第一次独自带队出行。临行前,额娘一边不停地叮嘱着他要注意这,注意那,一边不停的往他的行囊里塞吃的用的,看得一旁的舒禄果直摇头。
“雄鹰终究要飞上蓝天的!总养在窝里如何能长大?再说,十八己经成年了。”一开始,面对老伴儿的反对,舒禄果就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舒禄海是家里的长子,同时也是舒禄果唯一的儿子。
舒禄果一共有三个孩子,除了老大外,其他二个都是女儿。女儿长大后终究要嫁人,总归是别人家的人,所以,老两口对舒禄海格外器重。
男人和女人疼爱孩子的方式不同,女人的疼爱多限于关怀,保护,不想让孩子受到伤害。而男人却更注重孩子的成长,哪怕是成长的过程有些坎坷挫折。
舒禄果身为北疆大族长,自然对儿子有更多的期盼。将来自己百年后,儿子能不能顺利接任自己的位置,能不能继续将舒禄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全都取决于儿子舒禄海。
所以,舒禄果格外重视对儿子的培养,他绝对不允许儿子哪怕有半点的娇生惯养。
严父慈母,这应该是最佳拍档。
前些日子,舒禄海刚刚举行过成人礼,刚好恰逢北疆年度的贡品车队回中土,舒禄果亲自点名,让舒禄海担当军务官,跟随王军司同行。
“这才是真正的成人礼!”看着儿子一身戎装,随着队伍出了圣鸦城,舒禄果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