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但竹奇峰仍然希望从儿子的嘴里确认。
“所有人一听说血书勾魂令,没有人敢插手。还有邑令大人,他称病避而不见,意思不用直说了吧。”竹枝染一阵苦笑。
“啊?怎么会这样?”竹奇峰整个人仿佛突然失去重心,连站都已站不住了,他脸色苍白,痛苦的闭上双眼:“我早说过这不关我们竹家的事,你当初奉江湖救急令前去救援了已经仁至义尽,你非要去碰这个案子,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枝染扶住他的父亲,声音同样痛苦而后悔:“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我只想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只想少死些人而已,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真相会那么残酷。”
竹奇峰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黯然问道:“你所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不是一向很谨慎的,而且你不是洛邑的人,怎么会被人识破身份?”
“父亲一定想象不到,为什么官府多次派人调查打击瑶山都会失败,不全是因为瑶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原来洛邑的代理邑令洛方执跟他们有勾结,不止如此,甚至南陵都尉府的官兵中,也有人暗通杀手。有人通风报信,官府当然拿他们没办法了。”
“为什么这些人会勾结杀手?还有,血书勾魂令的幕后控制者究竟是谁?”
“不知道底细,只知道为首的名叫古依山,剑术极为高超,我偷看过此人练剑,没有必胜的把握。”
“是他?”竹奇峰心中凌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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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约是七年前的事了,都尉府做东,连同四大世家举办友谊会武,席间突然闯入一个叫古依山的人,说来自北炎,家逢巨变不得已不远千里来寒国求生活,可是浑身上下别无所长,唯有一炳祖传宝剑使得还算顺手,想在南陵开宗立派,愿意挨个挑战各大家族,只希望各大世家给个面子捧个场送个灯笼贺个喜。
对于新人,江湖的规矩从来都是以技服人,这古依山身手确实不凡,但只挑战到了第五个人,遇到了当时还未入官场的宕显,受伤而去,后来,宕显入了都尉府,而这个古依山,自此就再无音讯了。
年代久远,想不到七年之后,当初想要开宗立派的那个人,竟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他们在洛邑城外的瑶山里建了一个隐秘基地,行事谨慎,处处蒙面,但是我还是查到了。”
竹枝染恨恨的说:“关于洛方执,我调查清楚了,他起初也确实真心剿灭杀手,但失败被抓了之后,因为贪生怕死就转而跟杀手勾结,利用这个组织杀死了前任邑令,至于都尉府背后是谁,暂时还没有查清,原因不详。但很肯定的是,现在的血书勾魂令,不单单是一个杀人越货的邪恶组织,已经成为官府一部分人打击异己的工具了。”
竹奇峰按住了儿子的肩膀:“没证据的话别瞎说,诬陷都尉府,这罪很大的。”
“爹,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就是担心勾结瑶山杀手的是都尉府的高层,所以六天前我将证据和紧急求援的书信差了不会引起怀疑的商队上京送往了提刑府。可现在来看,勾结的人,在都尉府地位一定不低,爹你想想,从南陵到京城公文一个来回,最快也要五天,也就是说,都尉府和都丞府接到提刑府的公文,最早也在昨天,但今天凌晨我刚刚到家就发现了弯刀血书。血月勾魂令的出现,受害最大的就是商人,不可能出卖我,即使出卖,也不会等到六天之后,所以问题只可能出在南陵。”
南陵?地位不低?竹奇峰第一个想到了宕显,当年打败古依山的,正是今天的副都尉宕显。
归元官府已放弃,甚至都尉府都可能是贼窝,想到这里,竹枝染一阵绝望:“若是我竹家宗亲满门拼死一战呢?”
竹枝染道知道父亲还不了解对方的实力,又说:“我之前留意过,杀杀手至少超过百人,其中有五个人的修为不在我们父子之下,现在归元的官兵不能指望,敌我悬殊太大,若是拼死一战,无论胜负,都是惨胜,只怕我们撑不过今晚明晨了,现在我们竹家只剩下一条路走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