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命患过难的好友叱干安利担任监工,帮他建造一座巍峨高耸,固若金汤的城。
叱干安利有种变态的认真,他监制武器之时,常用矛去刺盔甲,若矛刺不透盔甲,那么做矛之人就必须死,倘若盔甲让矛刺穿了,那么制造盔甲的就得命丧黄泉,虽然换来夏国武器装备的精良,却因此也害了几千名工匠的性命。
建造统万城他的机巧残忍发挥到了极致,他用蒸土来浇筑城墙,造完以后,用锥子锥城墙来试验效果,如果锥子进入城墙一寸,他便将工人处死,将尸体筑入城墙之中。而变态的人性所建造起来的这座城的质量却是变态的好,在那个泯灭人性的年代,无数城市由泥土而建又回归于泥土,而只有统万城,历经千年的风霜洗礼,至今尚未消失。
史书里记载了统万城的雄伟壮观,巍峨壮丽。
“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广十步,宫城五仞,其坚可以砺刀斧,台谢高大,飞阁相连,皆雕缕图画,被以崎绣,饰以丹青,穷极文采”
而又有一篇统万城铭更是形容其貌
“崇台霄峙,秀阙云亭,千谢连隅,万阁接屏,温室嵯峨,层城参差,楹凋雕兽,节镂龙螭,莹以宝璞,饰以珍奇”
统万城完工后,赫连勃勃亲自题名四门,东门名招魏,南门名朝宋,西门名服凉,北门名平朔。
而这一切的表面虚荣只能证明他只是一方豪强,不能成为统率万方的天下之主,心怀忐忑者总疑心四周的人在讥笑他的不实,于是他疯狂的把挖眼,撕唇,截舌等酷刑施在每个在他看来对他有所不恭的人身上。
而他的这种残暴的性格也传给了他的儿子,父亲凶毒,儿子们也狂悖的狠。
一次太子赫连贵在参拜他时,不经意间偷看了他桌前的皇帝之印,被他发觉,他顿时大怒,怒呲太子,“竖子,定是盼朕早死,好早日取代朕,真是心若毒蝎,须得早日废去,免日后汝阴谋害朕。”言罢便传下旨意废取赫连贵的太子之位,改立四子赫连伦。赫连贵自是不甘心储子之位就在自己这不经意的一瞥中丧失,只要不死,必要出头,他马上率领七万骑兵征伐现任太子赫连伦,赫连伦也是不甘落后,带着三万骑兵欣然应战,终因实力不济,兵败被杀,正当赫连贵心高气盛之际,黄雀在后,赫连伦的同胞兄弟赫连昌忽然出兵,斩杀了豪无防备的赫连贵,赫连勃勃眼看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竟然豪不介意,纷杂乱世,强者为尊,他夸奖了赫连昌一番,便把太子之位传给了他。
一年以后,表面上强大骄狂的赫连勃勃病死在关中,而他所治下的关中之地,那雄伟而又可笑的统万城将成为北魏帝拓拔焘成就一生辉煌的一块阶石。
第六章拓拔焘的愤怒
战争是需要一个帝国上下一心,精诚团结的事情,而首当其冲的问题是打不打,打谁的问题,然后才能决定谁负责领兵,兵要带多少,怎么打,谁负责后勤,谁负责后方,思想决定行动,而思想又是什么决定的呢?很多时候是个人利益,个人心里的小算盘珠子,所以在出征讨伐夏国之前,拓拔焘决定首先把帝国精英们的算盘珠子拔向和他一致的位置
打掉柔然人的气焰,北魏君臣开始讨论下一个对手。
“铁弗匈奴已曾势危之局,赫连勃勃新丧,夏国新君赫连昌有其父之凶残,却无其父之雄才大略,况且夏国新君继位,政局动荡,依臣所见,陛下,当首先攻打夏国”
首先发言的是汉人高门士族,出自清河崔氏的崔浩,崔浩字伯洲,贵族出身,祖辈自曹魏开始,七代高官,从小就天赋过人,喜读书,且领悟奇高,通谋略,精义理,知阴阳,明白事理,懂进退,深知国事乃天下大公之事,此方言论完全是从帝国未来发展的利益出发。
而皇帝登基未久,君威尚浅,群臣暗思不必顾忌皇上心意,以己心所想而言。
“陛下,正是由于铁弗匈奴国势日危,已不足为患,柔然虽屡遭我朝围剿,但柔然人天性贪婪,兼塞外物产丰富,牛羊众多,又柔然人恢复极快,倘若不时常剿杀,挫其野性,恐怕柔然卷土重来,复侵我大魏边境,我朝早已对柔然之情了然在胸,若攻打柔然自会万无一失,又可以剿获大量的毛皮骨角,以充军资,依老臣所见当攻打柔然”
鲜卑贵族长孙崇,长孙翰,奚斤等人上回几次攻打柔然,收获颇丰,而攻打夏国一则统万城坚固难攻,二则攻打城市不同于攻打部落,财物皆归皇帝,不好私占,所以三人一至赞成攻打柔然。
“陛下,柔然身处塞外,天高地阔,居无定所,象飞鸟一样聚集,象野兽一样逃窜,难以彻底将其歼灭,前番数次围剿已伤其元气,又知我大魏兵锋锐利,陛下英明神武,必不敢再犯我边境,而赫连勃勃已丧,正是夏国遭上天所弃,我若不取,有违天意”
崔浩乃汉人世家,深知若取下关中,便能对整个中原形成合围之势,有帝王之象,与公魏国若要状大,取得汉中是当下最适宜之事,与私他也想借鲜卑之手,建立一个理想中的中原大国,施展自己的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但自己身为汉人,这种大局谋国之策不能与异族人道,否则锋芒太露,易遭祸端,只能从军事上进行谋划。
长孙崇见崔浩言辞犀利,又以天意相诱,深恐拓拔焘被其打动,忙道
“陛下,统万城城高墙坚,易守难攻,若夏人死守不出,以逸带劳,自古战争最是耗废国力,只能速战,若战事拖久将于国不利,若此时柔然乘虚而入,我方两线作战,更是不利,望陛下明鉴”
“陞下,前番臣夜观天象,火星两次傍羽林星和钩已星运转,那是上天示警,秦将灭亡,预示夏国必亡,我等当顺应天意,切不可丧失良机”
“陛下,星相之说乃虚幻之事,怎可以用于商讨军国大事。
拓拔焘坐在高位上,冷冷的俯视着这些国之重臣,长孙崇,长孙翰,奚斤,三人历经三代,怎会不知此时攻打夏国和大魏有利,我志在天下,而夺取关中,乃必行之事,这三人欺我新君登位,我二次围剿柔然就是为了攻打夏国扫除后患,还屡次拿柔然说事,无非想拿国家的军队为自己谋取牛羊,皮货,而攻夺城池,财物属国库所有,与你等没有好处,不肯卖力,简直欺我太甚,你三人以为三代功勋,王爵在身,我就拿你们没法了吗,他本性子暴烈,想到此处已是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盯着每个鲜卑功勋,忽然满头青筋毕现,吼声如雷。
“赫连勃勃新丧,乃上天指引我们攻打匈奴,你等以一己私利,违抗天意,长孙崇,你仰仗国家的军队为自己谋了多少牛羊,布皮,武士何在,拿下长孙崇,给我狠狠的打”
武士迅速上前,抓住长孙崇,把他摁在地上,掐住脖子,将他的头猛烈撞击地面,很快地上留下了一摊殷红的血迹,看着白发苍苍被殴得满脸是血的公孙崇和这些被此等场景吓的战战惊惊的大臣,拓拔焘依然是怒火难消,大殿里仍然响着他的咆哮之声。
“按天意行事,马踏统万城,让鲜卑的战旗插上匈奴人的城头,让后世膜拜我鲜卑的荣光”
大臣们已臣服于他的君威,人人都默不做声,但都在心里暗想,我鲜卑是以骑兵平原野战争雄,攻城非我等专长,统万城高大坚固,怎么攻,靠马还是靠嘴。
第七章
解决了打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如何打了,拓拔焘经过仔细分析,关中有两个重要据点,一个古城长安,一个是新城统万,只须拿下这两座城,关中地区就可以宣告攻陷了,在敌境伐国之战须得做到快,奇二字,为了不让两城能够互相支援,让部队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必须采取分兵,让你举国都感到受到攻击,而要做到奇,那就是出兵时机和出兵路线的选择,须得在敌人懈怠之时和意想不到之处出兵,让敌人防不胜防。
公元426年,十月冬至日,拓拔焘命令分兵三路,奚斤领四万五千人,从山西进攻蒲阪,兵指长安,河南镇守大将周几领兵一万进攻陕城,逼近潼关,兵锋所指之处同样也是长安,二则切断关中各处和统万之间的路线,他自领兵三万,从云中郡出发,渡过黄河,奇袭统万城。
突袭部队来到黄河渡口君子津,果然正如崔浩所言,此番出征,天意所指,气温骤降,寒冷的天气让黄河凝结了厚厚的冰层,无须渡船,三万骑兵踏冰而行,迅速来到距离统万城只有三十来里的黑水河。
马啼声声,战意浓浓,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何况在这个礼崩乐坏的年代,上层君臣长期的明争暗斗和下层百姓累年的啼饥号寒所造成的焦虑和不安在冬至这天得到一丝释放,紧崩的弦儿刚想放松,忽然惊闻魏军已兵至黑水河,瞬时让人感到措不及防,慌作一团,赫连昌仓促之间冒然领兵作战,被城外早已杀气腾腾的拓拔骑兵打的是大败而回。
尾随而至的北魏豆代田率领先头骑兵杀入了西门,匈奴兵保着赫连昌慌忙躲入皇宫,已是孤立无援的豆代田索性横下心来,将破坏进行到低,他纵火焚烧西城城门,又领兵杀入魏国皇宫,要擒杀夏帝赫连昌,匈奴人此时已紧闭了宫门,你已成翁中之鳖,还如此嚣张,真是欺人太甚,已经定下神来的匈奴士兵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围剿城内的魏国骑兵,豆代田见势不妙,慌忙跑命,弃了战马,跳出宫墙,逃出城来,匈奴人也是草原上有名的战族,敌人竟已杀入帝国中枢地带,生死存亡之际,再不死拼,更待何时,所以人人争先,以命博杀,一时魏军反落了下势,拓拔焘见这时日已西落,孤军深入,久战不利,当即审时度势,命令军队撤出城外,安下营盘。
次日凌晨,统万城四门紧闭,不敢出战,魏军便掠夺了四周的财物和军民,拓拔焘已经意识到这次奇隙的失败,忽视了一个国家在生死一线之际所迸发的强大战斗力,随后,拓拔焘领兵退回平城,待机来年再取。
有的时候事情不是做与不做的问题,而是如果你做了,只要方法正确就总有惊喜,拓拔焘分兵出击,同时也把这乱字带入每个夏人的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和前途的迷惘笼罩在每个夏国人的头上,所以他们放下了致命的错误。
夏国弘农的守将曹达听说魏军将要打来,未战先怯,尽然弃了陕城,潼关等地,魏军侵入三蒲,逼近长安,不料主将周几坐骑忽然受到惊吓,将周几摔下马来,周几当即身亡,主将的猝死导致魏军群龙无守,只得停滞不前,让人通报拓拔焘,自己原地待命
而另一路夏军却上演了滑稽可笑的一幕,蒲阪守将赫连乙斗在魏军将要袭来之际,便火速派人去统万城求援,使者来到统万城外围,听四周百姓说魏军正在攻打统万城,登高远眺,正值豆代田在西门放火,城门已经大开。魏军纷纷杀入城门,城里城外杀成一遍,暗叫不好,统万已让魏军攻破了,本就知道这一躺乃是个险差,早已有些惊恐,这下更是慌的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爬上马背,又怕回去晚了,让正向蒲阪逼近的魏军抓了正着,也不敢仔细观看,便马不停蹄的赶回蒲阪,向赫连乙斗报告,统万城已经失陷。赫连乙斗本就担心自己的兵力难以抵抗大批魏军,派人前去帝都请求增援,这时听间此番噩报,更是惊恐不已,统万城乃先帝精心打造,城高墙坚,却如此快速的让魏人攻破,我这蒲阪更是兵少城危,如何抵得,想罢,连忙弃了城,本想回家,又恐兵力不够,便西奔长安,见到长安守将赫连助兴,助心见了乙斗,很是吃惊,忙问道
“两军尚未开战,你如何跑到我这里了”
乙斗说道
“统万城已让魏军攻破,国都已失,皇帝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若攻打统万城的军队回师攻打长安,那边潼关已经失手,我国大部领土已经落入魏军之手,倘若三路魏军围困长安,内无存粮,外无援军,我等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我二人当合兵一处,回到草原老家,另寻生路”
二人便连忙集合军队,兵合一处,一路狂奔逃往安定,奚斤当即领着魏军,兵不血刃的笑纳了蒲阪和长安。
消息传到统万,赫连昌气的暴跳如雷,尽然没有一场厮杀,便把城池拱手相让,“这群腌杂废物,误了朕的大事”骂过之后,也知已无济于事,眼下只有乘魏人根基未稳,出兵从魏人手里复夺过来,便派赫连定领兵二万攻打长安,想要夺回失去的城市。
拓拔焘怎会放过如此的战机,当即出兵十万,贺年罗领军三千为侦骑,拓拔焘亲率三万人攻城,三万人负责搬运正在建造的云梯,攻城槌,投石机等攻城用具,和粮草,负责后勤保障。
拓拨焘行至半路,忽然决定亲领手下三万骑兵前去突袭,众将连忙劝阻
“陛下,前番突袭得手,乃匈奴措不及防,而这次出击,夏人必有防备,还是等攻城器械到来,再行攻城之事”
“前番关健是统万城虽遭攻破,但匈奴人兵力充足,我怕久战不利,所以撤兵,而此时,赫连昌已分兵出击长安,形势已有变化,若依然照原计划强兵攻打统万城,赫连昌必不敢出兵,龟缩城内,我等去国远征应当速战,若时日拖久,粮草不继,四方夏人前来勤王。到时腹背受敌就不好办了,为今之计,应当示弱,引诱匈奴人出击,只要匈奴人出兵,定能将其歼灭,我假装冒近,他必然会出城迎击,到时候胜机就来了。”
看着众将疑惑的眼神,拓拔焘又进一步说道
“关健在于赫连昌的分兵救援长安,这种变化与我军有利有弊,利在敌方兵少,有利于决战,弊在于敌方兵少,不肯于我决战,统万城易守难攻,只有让敌人以为我冒进,兵少,出城和我决战,方能取胜”
拓拔焘率领三万轻骑来到黑水,在周围山谷埋伏两万伏兵,自带领一万人前去诱敌,那知情况又发生变化,赫连昌得知魏军又来大举进犯,忙让人命令赫连定前来救援,赫连定正和奚斤斗的性起,便让人回复赫连昌,帝都城高墙坚,只要我军坚守不出,魏军纵有十万大军,也难攻破,待我拿下长安,回师统万,前后夹击,魏军必败,到时山河就全部收复了,赫连昌深以为然,便一心抱了个守字,闭门不出。
“敌情有变,那我就以变应变,拓拨焘便让士兵四处挖野菜,造成军中缺粮,又发怒暴打放错的士兵,任其逃去匈奴”
第八章勇夺统万城
有的时候,一场战争的胜负不在于士兵的数量和武器的精良,只在于主将的性格,性格的缺陷所造成的认识误差很快就让你失去战役的胜利和丧失掉许多士兵的性命。
“陛下,拓拔焘太残暴,他让人拿鞭子抽我们”
“他为什么要打你们”
“没有粮食,整天吃野菜,人饿的身子发软,抱怨了几句,传到他耳里了,叫人打了我们,还说如若再听见抱怨之声,就要砍我们的脑袋,我们走投无路,只好投奔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