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那日穿了一身铁锈红缎织掐花对襟外裳,散花百褶裙,梳了秋虚髻,簪了花穗钗。又自己对着镜子描画了一番。
这般艳丽,本也无甚不妥,可这坏就坏在,这身衣裳,好看是好看,却是青州府前两年流行的样式,现在这般穿来,只会让人觉着土气艳俗。
瑞雪未出阁前都是穿些粗布衣衫,前二年见一贵妇人穿了这般花色式样的衣裳,觉得甚是好看,新婚时便也做了这样的一身,很是心爱。
本是最中意的一身衣裳,穿去了,竟被贵女们窃窃评论着,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瑞雪也是能觉着的,便愈发紧张,端着茶杯的手也得抖上几分。
白锦画白锦书见瑞雪这般,只怕和瑞雪一起会丢了自己脸面,只把瑞雪晾在一边。
瑞雪和贵女们在一起,也融不进去她们谈的话。不过大家可不把瑞雪当不存在,都打着和白府新妇亲近的旗号,向瑞雪问长问短。问瑞雪的家世父母,可识得些字,会哪些才艺。
瑞雪本就自觉矮人一等,回答的声音也便如蚊子嗡嗡般。
诗会的过程中各家小姐又都各显神通,吟诵了些名家诗句,有几个有才的,还自己做了些诗,尤其是那有着青州府第一才女之称的何玉兰,更是做了一首极为不俗的诗来。
唯独瑞雪,竟是一句都说不上来。只呆呆立在角落里,似木头桩子一般。贵女们也都心下暗笑。
诗会罢了,冯小姐请夫人小姐们在自己的小院用茶,因着冯家是茶商,便让丫鬟们泡了十余种名茶,请夫人小姐们去品都是些什么种类。
瑞雪在刚才的诗会时不能言说一句,觉得已经被人耻笑了去,冯小姐提出此建议,瑞雪更是心内惶惶。
前面品茶的小姐竟是都品出了丫鬟给自己端来的是什么茶。
待到瑞雪,瑞雪啜了一口茶,口中之味,是前所未闻未见未品,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欲厚着脸说自己不知。
在身旁的何玉兰竟暗中相帮了瑞雪,小声的朝瑞雪说道:“恒州小叶。”
“恒州小叶。”瑞雪听罢,便直接回答了。
夫人小姐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而不语。何玉兰也捂着帕子笑了。
冯小姐听罢,慢悠悠的说道:“白夫人说笑了,我冯府贸易往来的,都是茶中极品,这恒州小叶,莫说是待客,就是这府内的丫头婆子,也是不喝的。”
给瑞雪端茶的冯府丫头对瑞雪说道:“白夫人,你用这茶,却是那用来上供的极品龙井了。”
瑞雪只觉脸红到了脖子根,旁边的何玉兰,竟云淡风轻,像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回去的路上,白锦画恼了一路,一回府,便怒冲冲的往大夫人处去了,哭啼了一番,说自己往日里在这青州府的贵女圈也是一等一有身份的人,今天生生被瑞雪给丢了人。有这般的嫂嫂,青州府人还会都当以为白府人挑亲事是个没计较的。这般下来,任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敢和白锦画攀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