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孔有德正面色阴沉地指挥手下炮击拦截逆贼的火船，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而他现在的对手恰恰是“不要命”的那一档的。逆贼居然敢把火船一路划过木桩阵，距离他的战船只有几步之遥处才想着转移到后面的船上逃走，过程中自然是死伤惨重，但这种死伤显然是有价值的——他们给孔有德的战船造成的威胁，大的吓人！

“毛贼使用加装铳炮的战船在内河横行”属于公认的事实，但真正用起这种战术的时候，就会发现没这么简单。要知道火药这玩意儿炸起来可不分敌我，孔有德的战船上为了让铳炮有足够的持续火力，装的火药又相当的多，所以恭顺王非常明白若是战船被火船引燃那是什么后果——过年放鞭炮，一炸一串！

由于不想让自己苦心经营的昂贵战船变成鞭炮，所以孔有德极力做着两件事——一是让战船后撤、分散，这些就算前面的着了、爆了，也不会波及到后面；二是让战船上的火铳、大炮全力射击，一定要把火船全部打沉、打碎，方才安心。

然而由于顾头不顾腚的缘故，在宫文彩的火船部队损失惨重的同时，宋二烟的大批步兵已经从侧面接近了孔有德大军。

战前抽袋烟倍儿爽，在烟草种植已经向全中国扩散，崇祯当年想禁却禁不了的时代，宋二烟的“冒烟军”倒是个比较潮流的存在。

抽烟确实会影响兵丁的身体，但在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年代，没几个人能活到肺癌病发的年龄。而烟草的兴奋和镇痛作用是相当的明显的，这一大票抽了烟的兵丁，确实显得生猛了许多。

“弟兄们，跟着俺宋二爷冲啊！”

“杀鞑子得银子吃肉汤啊！”

“一边吃肉汤一边抽烟忒爽利啊！”

不管这些喊话的具体内容如何，在鼓舞士气的实力效果上还是不赖的，再加上孔有德的战船火力向着火船倾斜，所以宋二烟的大军成功地突进到了运河沿岸，和孔有德的战船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火把、油罐，一切可以引火的东西雨点般地朝着战船招呼，而火铳、抬枪的射击也是延绵不断，火花和血花同时在水域和岸边绽放。从战损比上显然是宋二烟这边更惨，但士气和勇气上却恰恰相反，毕竟孔有德的兵只是为了军饷和战利品，而宋二烟的兵，有非常明确的仇恨！

这些兵的来源都是底层百姓，在乱世浩劫中已经悲催到根本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的仇恨的对象原来是官府，被招安之后变成了鞑子，毕竟只要杀光这群鞑子就能天下太平，吃香喝辣了，至于这种想法是否能兑现并不是这些炮灰需要思考的问题。

除了被妥善利用的仇恨之外，宋二烟及手下军官的身先士卒也是士气高涨的原因之一。一方面老大都拼了，小弟不拼也不像话，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战场信息传递速度有限，军官和小兵在一起确实有助于调动和冲杀。

正当混杂着冰碴子的运河水被血染红，漂浮和堆积的尸体不计其数的时候，狰狞的马蹄声在战场南北两侧同时响起，宫文彩的援军和孔有德的骑兵队几乎同时加入了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