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雄辉的声音：“文人要当官，十年寒窗功名苦，武人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朱伦璎的声音：“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分明是在鼓动自己为国效忠并由此升官发财啊……陈德还在考虑利害得失，王秀川却趁机插话道：“鄙人有一事不明，敬请郡君解答。”商人掏出一把铜币，里面有“崇祯通宝”，也有“顺治通宝”，唯独没有“弘光通宝”：“按理说新钱要到十月以后才发的出来，郡君却事先知道形制，虽然鄙人从不怀疑青阳子的神机妙算，但想必还是有一位贵人……”

洛英听罢，很平静地说出两个字：“囚龙。”而毛雄辉很配合地用手指指天空的方向。

陈德和王秀川脑袋嗡的一声，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们曾想过朱伦璎有后台，却没有想到这后台如此之大——囚龙、天（子）……莫非真是圣上本人？

正所谓方向错了，无论如何努力都是错的更多、更远，在洛英和毛雄辉的故意误导、蓄意忽悠之下，陈德和王秀川已经要在“郡君后台是弘光”这条思路上跑到黑了。

王秀川毕竟是南直隶的商人，对朱家人的秘闻知道的更多，脑补的也更厉害，现在，他正低声把自己的推论告诉陈德：“当朝圣上是福王之后，福藩封地在洛阳，而郡君是周王的孙女，周藩封地在开封，都是河南境内，虽然有‘二王不相见’的老规矩，但私下里的交情是少不了的。”

眼见陈德点头，王秀川继续说道：“李闯闹中原，福藩、周藩均被其戕害，圣上和郡君又都是逃出生天之人……说是旧交，虽然离奇，却符合情理……”

“王兄所言有理，”陈德继续点头，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这‘囚龙’是怎么回事？圣上明明在应天府稳稳地坐着龙庭……”

王秀川叹息一声：“唉，陈船主有所不知啊，坊间早有传闻，当初东林士人拥立的可是潞王，而拥立圣上的首辅马大人（指马士英），却又有阉党的恶名……”

王秀川只是点到为止，陈德却想通了前因后果——弘光贵为天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缺少嫡系，各种指挥不动，尾大不掉，说是“囚龙”也不为过。因此在这种常规政令根本无法实行的情况下，通过老福王和老周王当初的交情，指派郡君在青州拉起一支能直接为圣上效忠的力量，是非常合理也无可奈何的……至于新钱的图样，封官的许诺，那都是圣上给的出也愿意给的酬劳。

这么说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分明是一条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嘛……虽然参与青州之战有各种各样的风险，但富贵险中求，和巨大的收益相比，风险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秀川和陈德答应了毛雄辉和洛英的请求，还说了不少忠君爱国的套话。他们瞧朱伦璎的眼神都和之前不同，仿佛在仰视她背后那个“伟岸的身影”。洛英脸色不变，心中却觉得有些好笑，就让他们以为这事情的幕后操纵者是朱由崧吧……尽管这位权力被架空，沉迷于捉癞蛤蟆熬春药的短命皇帝，至今对青州之变、扬州密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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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之行已经到了尾声，在启航前的最后一日，陈德和王秀川忙着处理诸如“一百张生猪皮”“五十张生牛皮”之类的事，而毛雄辉带着那群饥渴的部下去买媳妇。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毛雄辉并不想让部下的审美观强制现代化，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毛雄辉定的规矩只有一条：必须是天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