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个小丫头还有别的来路?”莲太妃手中针脚密集,“你摸到了些什么?若是好消息,便说与母妃听听,若是坏消息,便莫扰了母妃耳根子清静,免得母妃往后看见她心里都不痛快。对了,母妃在府上住几日便走,免得馥太后那头又开始动脑筋想着怎么来害咱们。”
“也好,母妃在禅华寺住了这许多年了,其实已经满了咱们都人。烨王府中送进的馥太后的人,只怕比禅华寺的人都多,母妃住在府上,反倒让儿臣不太放心,何况碧血剑在藏剑阁中,虽然距离这儿不太近,但到底被人盯着,还有馥子钰的人马在,”宇文烨面色严肃道,“所以母妃若是回去,儿臣倒是放心的。”
“知道你孝顺,”莲太妃看了宇文烨一眼,她的这个儿子,一旦认真起来,倒当真有些先帝的样子,“只是才你说苏卿暖的事儿,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说她不一般,让她在府里,你倒放心?”
说到苏卿暖,宇文烨的神情便又软了下来:“母妃,咱们倒不如先说说,您对江君这个从前的准儿媳妇儿怎么看?”
“江君?”莲太妃手中的针线活忽然一顿,看向宇文烨的神情里多了一分严肃,“怎么忽然提起她来?她不是死了吗?”
“她是死了,”宇文烨看着莲太妃手中的针线活儿,“可母妃,您不喜欢卿暖,是不是因为江君?”
“原来是为这个……”莲太妃手中的针线活继续,“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君儿这孩子是不错,母妃亦见过她两回。这孩子生得伶俐,身手不凡,若不是那件事,母妃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母妃是替儿臣的名声感到不值?”宇文烨察觉到莲太妃的一丝不快,试探道。
“若只是你的名声,母妃只会觉得江君不懂事儿,”莲太妃道,“可她损害的,却不只是你的名声。她拂了母妃的面子,拂了皇家的面子,将两家的友谊都毁了。若不是她娘亲同母妃是好友,那件事情,可不能就那么算了。再后来她死了,江家之人也都死绝了,这件事情,哪怕到今日还被人议论,也都可以不追究了。”
宇文烨沉默了。他本以为莲太妃对江君会是善意的,可现在看来,还好他及时感觉到了莲太妃对江君的不满。到底皇家的面子还是要顾的,江君当年因为裴樾而爽约,原本只是对两家指腹为婚的不满,同他一样,但到底伤害范围甚广。
莲太妃到底是天黎的公主,从小便是尊贵的化身,后来到了大梁,嫁给了先帝,一样是宠着爱着的,若不是馥太后,就是大梁朝尊贵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了。
这样的人物,到底将皇家的颜面守得实实的。
“可到底江家的灭门圣旨是儿臣立下的,比起江君所做的事情,儿臣对她到底愧疚更深,”宇文烨到底不希望莲太妃对苏卿暖不喜欢,所以连江君这个名字,也不能让莲太妃讨厌,“若是算起账来,儿臣欠她的就更多了。”
“江家之事,你我都懂得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不想留着江家。没有你,也有其他人立下这道圣旨。馥家,最擅长借刀杀人。母妃也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母妃,才不得已写下这道圣旨的,你一不必自责,江家之人若知道真相,亦不会太责怪你。江君曾对不住你,你所做的,就当两不相欠吧。何况,你难道忘了,当初裴樾对晴儿……”
说到宇文晴儿,莲太妃手中的针线活儿是做不下去了。她眼中的痛意,就像夜空里划过的一丝带血的流星。尽管这么多年在寒蝉寺待着,本该修炼出一副淡然的心性,但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却还是巨大的,每每提起来都是痛得心脏瞬间被细密而长的银针扎过一般。
子女,本来就是母亲的心头肉。任何一点伤害,都能激发母亲心底的痛。
“母妃,”宇文烨亦不想提起此事,“这事情往后还是不要提起了,裴世子到底亦是被陷害的。晴儿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到底也是她的归宿。何况裴世子如今对晴儿亦不算坏。再者,江君是江君,裴世子是裴世子,母妃可不能将裴世子和江君的账混在一起来算。”
“不能混在一起来算?”莲太妃看着宇文烨,“你倒是糊涂极了,你忘了江君的娘亲是哪家人?裴家。裴家欠咱们的,你别忘了!”
“母妃……”宇文烨从没想到当年的事在莲太妃的心里种下这么多恩音,哪怕江家人都死了,莲太妃却还是难平这口气。
那次受伤,比起江君毁约,简直严重了不下十倍。而那件事最终尘埃落定之时,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当中的弯弯道道,但当事人和当事人心中的痛,却是无人能知晓的。
“你别说了,”莲太妃顺了顺气,“你说不提的,却是你自己提起来。你说苏卿暖,却说到了江君身上,又勾起了我的伤心。往后索性,这两个女人在母妃这儿,你都不要再提了吧。母妃身上不舒服,就不留你说话了,你且去吧。”
“诶。”宇文烨知道自己的说服是没有着落了,只好告退。
莲太妃看着宇文烨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也不知是风迷了眼还是怎么,眼里竟犯了些泪光。
“太妃,您别太伤心了,那件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公主如今过得也好,就忘了吧……”莲太妃身边嬷嬷上前劝道。
“你何时见本宫伤心了?”莲太妃抬眼望了望天,好让自己的泪水不落下来,“不过是风大了些。说起来,许久未见晴儿了,她昨儿怎么没来?”
“哦,听裴府的说,公主似乎身上不大爽利,故而就没来了,”嬷嬷禀道,见莲太妃面色一变,嬷嬷忙又道,“您别当心,才裴府又来人传喜讯了,说是公主啊,又有喜啦!”
“咣当……”
苏卿暖本在青桐院看着医书,小丫头进来报喜的时候,雪见手中一只瓷瓶没抓稳,“咣当”一声便掉在了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掉落的瓷瓶上,苏卿暖翻看医书顿了一下的动作,倒是落在了雪见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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