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艳红花轿停下，明丽的阳光下如同一朵盛放的大丽花。花轿上毫不吝啬地镶嵌着一颗颗如同星子一般的细碎晶石。那些晶石其实算起来并不值什么钱，可是却细细地闪耀着阳光，就像一座水晶宫将花轿里的苏卿暖包围，看得旁的女子艳羡。

苏卿暖透过薄薄的红盖头，也能看见那精致的镶嵌珠子。若是旁人，苏卿暖定然觉得此人俗到家了——可偏偏是宇文烨，她晓得宇文烨此举的目的——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借任何场合展现他是个风流且无用的王爷。亏他能想出这花里胡哨的办法来。

可是上花轿之前她就看过了，这些看似花里胡哨的细碎晶石，其实经过了严格的排列，每一颗都镶嵌在自己该在的位置，看起来十分舒服，并没有杂乱之感——此人恐怕心思细腻到细思恐极的地步——连如此细小的晶石都不放过。

隔着薄薄的纱帘，苏卿暖看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穿着和这轿子一样颜色的喜服，慢慢地走到她的跟前。那高大的身影，熟悉而陌生的气场，仿若天地之间一道屹立的天神。

若是平时，这样的距离不过两步路，可此时此刻她坐在轿子里，隔着一方薄薄的纱帘，他立在轿外，尽管苏卿暖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刻都不是真实的，都是双方的一场阴谋，未来不知道会走向何方，但这一刻她的心底深处，对这一场婚礼却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敬意。

“踢轿——”喜娘声音高亢，破开了轿子外给苏卿暖和宇文烨匀出来的静寂，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这一幕。

人群中，一枚紫红色的身影隐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用浅粉色的纱巾围着面，朦朦胧胧中，她却将宇文烨的身影看得异常清楚。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怀玉在身后轻轻唤道。她深刻地知道目视自己心爱的人成婚该是有多么疼痛。就这么几日功夫，小姐都已经瘦了一圈了。

“不，我要看着，”虞歌语气淡淡，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听说他的新娘是咱们大梁朝第一美人呢。这场婚礼，他办得很用心，可见他是真的动了情。”

“小姐……”怀玉心疼地看着虞歌。薄薄的面纱，却挡不住虞歌那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伤感。她知道小姐是要做大事的人，不会因为一个九王爷就放弃自己的计划。

可是到底这样的事太过残忍，人心都是肉做的，会痛。何况小姐对九王爷的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是隐忍不发的那种。从来在九王爷面前，小姐都非常克制，偶尔想要试探，都生生忍下来，就像一个即将出招的功夫，生生忍下来之后遭到反噬，痛苦的永远都是小姐自己。

有时候她实在看不下去，就想帮小姐说几乎话，可都被小姐挡了回去。

否则，以九王爷那般聪明的人物，怎么会不明白小姐对九王爷的心思呢？

九王爷以叶公子的身份到杏花楼，到底不过是因为小姐的地方危险，却也安全，还能为九王爷打探消息——说白了不过是个利用，也只有小姐这样的傻姑娘，才会甘愿做这事。

“你不必安慰我，我都明白，”虞歌面上淡然，手心却差点掐出了血，“先生不是说过吗？若是真爱，便是看对方幸福，自己也觉得好。他成亲这么大的事，若我不在，岂不是不好？他没在这种时候请我到府献唱，已经是对我极大的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