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还记得当初彩凤为什么被您赶走的吗?当时我娘好像怀着孩子的吧……”苏卿暖一句话,馥氏的眼神猛地一顿,看着苏卿暖,后背忽然闪过一道凉意。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了,当时裴氏怀孕,她得知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让人做了一碗燕窝粥,其中放了藏红花,让一个叫彩凤的孩子送去了兰桂院,说是给裴氏补身子,后来……
馥氏看向雪见:“彩凤?你是彩凤?!”馥氏看着雪见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和五年前那个稚嫩的孩子的脸重合,忽然心底升起了油然的害怕——当年的事情,她不是让人处理了吗?
“你没死?!”馥氏几乎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苏卿暖忽然看过来的眼神,锐利得仿若冰冷的刀子。如果目光会杀人的话,馥氏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一下一百回了。
“二娘,当初您的一碗藏红花,若是没有彩凤的机灵,以及崔嬷嬷的智慧,恐怕我娘的死期,会整整提前七个月吧!”
猛地一头冷水泼下,馥氏看着面前的苏卿暖,忽然在想,她不是根本就不应该自作聪明地把苏卿暖从外庄给接回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自掘坟墓吗?苏卿暖回来了,果然是回来讨债的!
馥氏强自镇定,但口干舌燥让她多喝了两口西红柿蛋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苏卿暖放下筷子,轻轻扬起一道绝美的唇线,却没有将笑意洋溢至眼底,反而是十分冰冷的讨伐,“若是没有二娘,恐怕这府上也不至于没有大少爷,也没有小少爷吧?”
馥氏手中的汤匙猛地一抖,撒了汤汁。馥氏强自镇定地放下汤匙:“苏卿暖,你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大少爷小少爷的,我听不懂。”
然她放下汤匙的时候,手上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抖动,却出卖了她心中真实的害怕。汤匙被抖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汤匙碎了。
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
苏卿暖静静地看着馥氏装傻,却并不着急立刻揭穿,兀自举起筷子吃起了饭。她夹过桌上一只蛋卷:“二娘,您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就是克兄克母的天命煞女,那个瘌头和尚的话一点没错。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的,娘死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大哥失踪是在南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二娘您知道吗?当年瘌头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奇怪的人专门跑到咱们府上,就为了说这一句话,然后走了?”
“我怎么知道?”馥氏有些慌乱,脑子里有些东西在乱飞,嗡嗡嗡嗡直响。她的面前闪过裴氏惨死时候血肉模糊的样子,苏长远那张脸也在他面前晃悠,还有,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梦到的一个死去婴儿的脸,这会儿也全都晃到她眼前来了。
“您真的不知道吗?”苏卿暖放下筷子,用雪见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彩凤送给我娘喝的藏红花,没能打下我娘腹中的胎儿。可是我娘平安生下的健康孩子,不出两个时辰就成了一个死胎,却是另一个人知道真相。”
馥氏抬眼:“你又胡说什么?!”
苏卿暖将茯苓拉到馥氏面前:“您看看她,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馥氏紧紧地看着茯苓的脸,那种带着幽魂之光的目光,透着些绝望,把茯苓吓得浑身一抖!
可是茯苓狠狠地咬着唇,狠狠地瞪着馥氏,眼中闪着带仇恨的泪花。
馥氏惊恐地看着茯苓的眼睛:“你是……”
当年,为了向苏河表示自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特意到裴氏生产的地方去接裴氏。只是去的时候就带了个死胎,逼着产婆将孩子杀死,然后让人将产婆给杀了——死人,才能保守所有的秘密。
可是当时就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她。那是一个孩子绝望而充满仇恨的眼睛。她让手下去追那孩子,终究还是被她跑了,却不想这么多年了,这人竟然在苏卿暖的身边!
苏卿暖都做了些什么啊!
“二夫人,当年您杀人灭口的时候,可想过有一天会遭报应吗?!”茯苓极力忍着眼中的泪,倔强地不流下泪来。当年她被馥氏安排的人追杀,她逃啊,逃啊,逃了几个月,最后老天有眼,被苏卿暖救下。她跟在苏卿暖身边,也是为了看到馥氏伏法的一天!
“报应?”馥氏深吸一口气,反而镇定下来,“我说嘛苏卿暖,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看我,原来是来申讨我的。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不仅是个不简单的女孩子,而且城府极深,深到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原来你的回来,都是有所准备的呀。”
“二娘如今知道似乎太晚了,”苏卿暖轻笑,“我做的准备,只怕比二娘想到的要多。二娘恐怕没想到吧,龙门镖局的雷大少爷亦亲自向我透露了当年大哥失踪的真正原因——大哥根本就是二娘您一手安排他去送生辰礼的。您派了杀手混入送镖的队伍,目的就是让大哥有去无回——可是你没想到,传回苏府的消息是大哥失踪了,而不是死了,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