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来了?”翠缕一听说宇文烨来了,立刻连剑都不练了,一脸惊喜的表情,然后不自觉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
苏卿暖却淡定得很,手中医书依旧慢慢地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然她轻轻动了动的眉头,却看进翠缕的眼里。
翠缕笑了一笑,手中的剑迅速跟上旁的招式,却问那同茯苓一般大的小丫头玉竹道:“九王爷来咱们府上做什么呢?可是来看咱们小姐的?”
玉竹掩着嘴笑了笑:“翠缕姐姐说的可是呢,九王爷虽然没有亲自说要见小姐,但他今日却是亲自来下的聘礼,可见这九王爷对小姐的心意了……”
“呀,亲自下聘呀……”翠缕故意将尾音拉长,然后看向自家看似不动声色的小姐,似乎想从苏卿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来,然后道,“果然从前说九王爷对女人不上心,原来是没遇到对的女人。看九王爷现在对小姐的殷勤模样,还不知道要把外头多少的少女心都闹碎了……”
“翠缕,就你话多。”雪见见翠缕拿苏卿暖开玩笑的模样,也是笑得不行。但到底苏卿暖是小姐,能让她们开这样的玩笑,可见小姐对她们的好了,哪里会像几年前醒来后忽然给她们的印象——冷脸,不爱说话。与人打交道都恨不得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
又哪像别的小姐那样对着她们这些下人不是打就是骂的?能遇上小姐这样的主子,有时候真觉得仿佛多了个姊妹。
翠缕比划着手中的剑,问玉竹:“那你倒是说说看,九王爷到底给咱们小姐下的什么聘礼?”
玉竹眼睛眨眨:“不如小姐亲自去看看?老爷让人来请小姐去前厅呐。”
苏府前厅,宇文烨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前厅的布置。
苏府的前厅不大,却算是精致。但见正面门进来便能看见迎面墙上的巨幅江河奔腾图,其上河流之水气势汹涌,磅礴之水天上来,给人一种开阔而雄伟壮丽的感觉。其中礁石块块,却无法阻挡河水前涌,吞没一切的态势,可见挂此画之人心志不小。
而画之下,便是一张上等楠木制成的太师椅,雕着貔貅攀着蛟龙,亦气势恢宏模样。只是上面没有人坐——苏河并没有请他上座,自己也没坐,不知他的心思如何。
之后往下便是两溜整整齐齐的太师椅,没两张中间搁着一只小茶几,此刻上头奉了茶。宇文烨坐在左首第一溜位子上,对面坐着面色十分客气的苏河。
而大厅中央,正是宇文烨今日抬过来的几箱聘礼,用精致的红花点缀,一看就很喜庆。
宇文烨不说话,苏河似乎也不大好开口。前厅里的气氛一度陷入沉寂,唯有一边换茶水的下人,来来回回,只等自家二小姐出来。
“小女……让王爷破费了……”良久,苏河尬道。
“太傅客气。”宇文烨却并不觉得难堪或是尴尬,只短短地回应几个字,便不再有同苏河说话的意思。他那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莫名地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苏河聊不下去了,只盼着苏卿暖快来。
宇文烨却忽然问道:“太傅大人,听闻二小姐在外庄上过了五年?不知道当初是为什么要把二小姐扔到外庄上去的呢?难道这当中有什么故事?不如苏太傅和本王分享分享?也好让本王更加了解王妃的过去?”
宇文烨的话,放入一颗早就埋在苏河心里的定时炸弹,这会儿在这种气氛下问出来,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试探的味道。
还有一种苏河无法明白的替苏卿暖来讨公道的意思。好像有些责怪。
可是这会儿苏河感觉到更多的是这个神出鬼没的九王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当年一个瘌头和尚忽然来到苏府,给苏卿暖占了一卦,指着苏卿暖便说,此女命格非凡,将来必定成凤。然其命带祸水,容貌倾国倾城,却是祸国殃民的。
他身为刚刚当上太傅的一品官员,忽然多了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女儿,他会让这个女儿好好地在苏府上过活,并且让别人知道,然后来威胁他的官运吗?
当然是不会。
所以他听从了二夫人馥氏的提议,将苏卿暖送到了外庄之上——将苏卿暖送外外庄,扶馥氏上位为夫人,苏长远也死了,裴氏这个名存实亡的夫人不复存在,那么苏卿暖这个苏家嫡女也就不复存在了。
五年,可以让很多事情和很多人都销声匿迹。所以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而如今让苏卿暖回来,不过是因为馥太后看重他的忠心,想让苏家的女儿嫁给宇文烨——毕竟宇文烨这个九王爷在朝堂中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他不经常在朝堂出现,可是每次出现都能引起朝堂一阵风起云涌。
可以说是不出则矣,一出必惊人——当年皇帝宇文灼知道自己的生母不是馥太后转而成为馥太后党的仇人,便是拜九王爷所赐。
而这个九王爷,就像此刻一样,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他的笑意背后,却有着别人看不懂的城府。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