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地接过修桀递来的梳子,许久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修桀有些不耐烦地咳嗽了两声,她才将自己从过往的回忆里拉出来。梳子插进修桀的长发里,一梳到底,白绫夜回想起那一日为姚煦束发的情景。也是这样的亲密距离,也是在铜镜里看得见对方的眉眼,也是这样用手拂过他的青丝,也是如此地粗手笨脚、甚至紧张地快要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偏偏是那样的一个人,在前一天的夜里险些要了她的命、毁了她千年的道行!
修桀坐在奉宣宫的正殿里,一边翻阅手中的文书,一边用手不自觉地拂过白绫夜早上为他束好的发冠。她为他束发时的眼神复杂且深情,修桀自然不会认为那是白绫夜对他的感情流露。可究竟是如何刻骨的感情才能令人难忘,并且在经历过背叛后仍旧不肯舍弃。
正在这么想着,只见眼前的仙娥跪倒了一片,正殿大门逆光的黑暗里有人站在那里。
“都起来吧。”这人的声音雄浑有力掷地有声,其中却带着一丝慵懒之态,他右手撑在门框之上,身子半倾着似靠非靠。“修桀,听说你前天去了凡间救回来一只兔子,你少有如此上心的事,这只兔子有什么不同么?”
修桀将手中的文书一合,起身抬手邀那人到他身旁,说道,“不同倒是没有,只是少有飞升不来受封的小妖,我去凡间是想看个究竟。”
那人不过哦了一声,这才缓步往殿中走去。玄黑绣乌金暗纹的衣摆从黑暗中扫了出来,来人高昂着头、气宇轩昂,黑发统统在头顶束起以金冠束发,身形魁梧,不怒自威,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炯炯有神。他内里穿一件白色丝质的里衣,领口大开,坚实的胸膛尽数可见。外罩那件玄黑绣乌金暗纹的长袍,袍身随风起,灵动飘逸。
他走到修桀身侧,立刻有仙娥为他奉上一张椅子,他想也没想先一步坐了下来,两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背靠椅背似乎很是疲惫。修桀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吩咐身边的仙娥奉茶,接着自己也落了座。
“也不知道慕谦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整日里听那些大中小神仙在我耳边啰嗦,快要忍不住砸了他的庆洹宫!”
修桀被他逗的一笑,摇头道,“再过两月,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他离开时可是你自告奋勇要替他分忧的,如今在我这里卖惨倒也是无用。”
“我若不是为了你又何必扛下这责任?他不在天庭,自然是由你担待,但你又是一个不愿意理事的人。我只好硬着头皮顶上,不想却落得你这般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