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青玥担心廊州的安危,必须立刻赶回去。但她不能空手而回,否则还是没法对付慕容折。
既然她已经是岷族圣主,那么她就应该能支配岷族人。她想带一些天赋异能的人回去对付慕容折,便去找修为她选人。
但是修却拒绝了她。
“为什么,族长我不明白,难道你们不是已经认我为主了吗?”安阳青玥有些不解,她们的所谓认主难不成只是玩玩,并不会真的为她所用。
还是传闻有所错误,她们真的只是偏安一隅,从不会入世?
“不,圣主,你先听我解释。”修在她对面坐下,吩咐下人给她上了一杯茶,这才道,“岷族一代只认一主,只要认了主就会倾尽所有为主子效力,出生入死不再话下。而且岷族代代都会专门训练一批人,专为圣主所驱使。”
“她们的异能是岷族众多人当中的佼佼者,被选出来从小接受训练,一身本领所向披靡,个个都是一妇当关万妇莫开。而且她们还熟读兵法,虽然不过才是百来人的队伍,但上战场却是无往不利,她们若为圣主所用,一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一点圣主不用担心。”
安阳青玥轻笑,她懂了,怪不得传说中得岷族者得天下,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是修告诉她这些,却又不将人交给她是什么意思?
“族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她道。
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摸着下巴开口:“虽然青鸾镜已经认您为圣主,但是要真正的成为我们岷族的圣主还需要完成一个仪式。”
“什么仪式?”
“成为岷族圣主的人必须娶岷族的圣子,为岷族延续最精纯的异能者血脉。”修严肃地对她道。
“娶圣子?”安阳青玥想不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她突然便想到了闻景,他曾自称是岷族的圣子,那话自然是假的,但显然可以看出他是知道岷族有圣子存在的。
他对岷族的了解不是一点半点。
“族长,不娶圣子不可以吗?”她问修。
“不行,圣主必须娶圣子,圣子也只能嫁给圣主!”修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安阳青玥细细思索了一番,站起身从怀里拿出那面青鸾镜,将其放回桌上。
“如此的话,那么我便不做这个圣主吧。”
“告辞了。”她一拱手,潇洒地转身走了。
修看着桌上的青鸾镜,一脸懵逼,岷族史载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从没有人会因为不想娶圣子而拒绝当圣主的,这,这该怎么办啊?
守在门外的卿长老见安阳青玥走出来,察觉有异,急忙奔了进去:“族长,怎么了?”
修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无措地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族长,青鸾镜已经认主,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卿长老着急地一拍大腿。
“对,不能让她这么走,必须把人留住!”修猛地反应过来,急急地追了出去。
“快,快拦住圣主!”
储清亚被安阳青玥拉着就走,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两人还没走出院子就已经被拦住了。
岷族的人具有异能,这里又处处机关,她们两个想要冲出去完全是不可能了。
安阳青玥只好将储清亚护在身后,等着修的到来。
“族长这是何意?”她面色冷下来。
“难道你们岷族还要强迫人来做这个圣主吗?”
“请您见谅,但您是青鸾镜认主之人,在没有完成继任圣主仪式之前,不能离开。”修垂目恭敬道。
“还有这个道理?”安阳青玥简直要抓狂,这和外面那些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什么仪式?”储清亚不解道。
“等会儿再和你说。”她转身小声对他道,而后又转向修,“族长,我现在真的有急事需要赶回去处理,咱们能不能先不管这个仪式,等我办完事再说?”
和岷族人她并不想撕破脸皮,说话的语气仍是十分客气。
修转头和卿长老商量了一番,回头来态度还是强硬:“不成,这是我们民族的规矩。若您实在着急,那么我们可以把仪式简化,觉不耽误您太长时间。”
“不是时间的问题,我真的不行。”安阳青玥握紧了储清亚的手,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修还是这般纠缠,不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她都要硬闯出去。
“那您就别怪我们了。”修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脚在地上轻轻一跺。
安阳青玥脚下站的地方便陡然塌陷下去,她二人瞬时便沉入了地底。
“圣主怎么会拒绝呢,这该如何是好啊?”卿长老也没从未听闻这种事,对着修苦恼地直拍掌。
“族规不可乱,既然她是青鸾镜选择的主人,天命所归,那么她就算不愿也得娶圣子。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我们岷族千百年来纯正的血统。”修狠狠心,有了决定。
安阳青玥和储清亚二人掉落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布置同上面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光线更加黯淡些,四面也是封闭的,她们根本出不去。
储清亚已经从安阳青玥口中得知所谓的仪式指什么。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要看着她娶别人,他绝对不能接受。可看着她这样坚持地拒绝,他的心里就更是五味杂陈。
“你不愿意娶圣子,是因为温云桐吗?”他问。
安阳青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娶一个男人,得到一个神秘民族的力量,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笔稳赚的买卖。要说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这样的好事,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难怪他会有此一问。
“是,也不全是。”她看着地面,低声道,“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想再辜负另一个男人。我对那位圣子并没有感情,若就这样娶了他,对他也是不负责任的。”
“另外,我曾经答应过他的事不想食言。我平生最恨对感情背叛的人,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做这样的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动着浅浅温情,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想到此刻她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个男人,那个人被她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地呵护,储清亚的心就泛起一点一点难耐的疼痛。他没法抑制那种痛苦,失控地质问出声。
“那我呢?你如果是一个将责任看得这般重的人,那么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我也是你的人!”
激动地喊出声,他才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安阳青玥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清冷若仙,超凡脱俗的储清亚,何曾说过这种话?
可说都已经说了,他索性不再回避,坦然地面对。
那件事放在心里太久太久了,他想要说出来,想要让她知道。
“清亚你……”安阳青玥想起来之前看到他肩胛的守宫砂不见了,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被自己惊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储清亚坐下来,声音低低地叙述,“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受了重伤被送到我这里,住了很长时间。那时你意识不清,我给你疗伤的药又是十分燥热的,那躁动在你体内无法排解,便更让你狂躁,所以就……”
他顿了顿,并没有说下去,反而笑道:“那时候虽然你不清醒,但我却是愿意的,可是你醒来之后却不记得这件事了,我当时想你不记得也好,不然怕是会以为我故意。毕竟那个时候你一心只挂在孟易白身上。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身上的守宫砂没了,我便自己用大量朱砂配合着药物弄了个假的,可那东西需要几日换一次,那药还对身体有害,时间长了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弱,于是我便不再用了。”
安阳青玥恍然,怪不得上次她夜探的时候他身上有守宫砂,可今天看却没有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竟然一直不惜以损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来瞒着这件事。
这些都是因为她啊,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我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守在心里一辈子,也把我的感情埋藏在心底一辈子,可是听到你的死讯的时候我几乎要疯了,那时候才后悔不该太过冷傲矜持,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哪怕只是让你知道也好。”
埋藏在心里的情绪压抑了太久,一旦开口就怎么都停不下来,储清亚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再次见到你,知道你还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抓住你,哪怕是丢了身为男子的矜持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可我不知道,没了孟易白,又会有一个温云桐,你始终都看不到我的存在。我很想知道,你对温云桐,究竟是爱更多还是一份责任更多?”
他盯着她的眼,执着地问。
爱更多还是责任更多?
这个问题温云桐自己也问过很多次。
以前安阳青玥没法回答,但是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
“以前可能是责任更多,但现在是爱。”自从温云桐为了她伤重快要死的时候,自从温云桐努力而小心、固执而卑微地想要在她身边站稳脚跟的时候,她就彻底沦陷了。
“我明白了。”储清亚苦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么对我呢,你还打不打算负责?”
这一下安阳青玥答不上来了,她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已经先答应了温云桐,他不能食言,可是储清亚为她受了这么多苦,而且是她毁了他的清白,他又怎么能再伤害他呢?
可他们两个都是那般骄傲之人,怎么会甘愿共侍一妻,这对他们两个也不公平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办,头一次安阳青玥决定采用回避的方式来逃脱选择。
她顾左右而言他:“清亚,这事我们先不谈。如今廊州恐怕危及,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儿出去吧。”
储清亚也知道这事让她为难了,他不想逼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她在转移话题的样子。
“其实要出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她紧张地站了起来。
她心里也确实很担心廊州,担心皇帝,担心还在王府的温云桐,心急如焚地想回去,方才那话也不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
“她们不就是要你留下来成亲嘛,只要我易容成你的样子替你留下来,而扮成我的样子离开不就行了。”储清亚道。
“不行!”她断然拒绝,“这个办法虽然可以瞒过一时,但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很快就会被识破,到时候她们要是为难你怎么办,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冒险。”
见她这样激动,储清亚会心地笑了。
至少在她心里,他还是有分量的。他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他走到她身边,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很担心,你也必须尽快赶回去,廊州百姓需要你。我愿意留在这里,不止是为了你一个人,也为了廊州城的所有百姓。慕容折一旦攻破城门的话,战火燃起,受苦的总是黎民百姓,你必须回去救她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怎么样也是个医仙,不会轻易就被人弄死的。”
他的话很有道理,安阳青玥比他更明白其中利害。但她还是摇头:“不行,岷族人太古怪了,我也不能再让你冒任何的险。要走就一起走,大不了我们一起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