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教官是来自第三十八集团军的,这些教官都是从戒严部队里下来的,所以他们的训练会比较严格。军训前的一天大家领到了军帽、作训服、解放鞋、背包带、皮带等装备,而教官是一个比大家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姓何,显得非常精神干练。他传达下来要求每个男生都要把头发剪短。徐达和宿舍里的几个同学都去了东门的理发店,把头发都剪成了一个板寸,回来之后却没想到何教官还是觉得不合格,所以没办法大家又回到理发店全部剃成了光头,而基本上大家之前都没见过这种造型,咋看咋难看,不过带上军帽后,也就无所谓了。
自从上次被打之后,粟凡在年级活动中也没太大的精气神了。但是这次军训他还是被指定为全系的男生连连长。
刚开始就是各种动作操练,全系被打散为12人一排的队列,何教官异常严格地纠正着大家的军姿、动作和步伐等。夏日的校园里骄阳似火,站在最南边的粟凡被太阳晒得有点生疼,而站在北边的同学正好得益于上面的树荫,多少要舒服很多,粟凡的动作总是变形,拖累了大家的整齐性,何教官并没有顾忌粟凡的连长身份,也是连声呵斥着粟凡,大家只好陪着他继续练习。
过了好半天,教官终于开恩批准大家休息,大家又累又热,慌不迭地跑到树荫下东倒西歪着喘口气,周裕峰忍不住抱怨起粟凡来:“你咋回事啊?老拖咱们后腿。”
粟凡有点蔫:“我那边太晒了,实在扛不住。”
徐亦达则挺身而出:“咳,不就是晒会儿太阳吗,又不是真的上战场,大老爷们儿怕啥呢?咱俩换个位置。”
一天下来,亦达的脸已经晒红了。大家排着队回到食堂,何教官吩咐下来,在队伍进食堂之前要列队唱歌,大家已经饿得肚子嗷嗷叫了,闻着食堂里飘出的饭菜香味,不由得气势全开,声势浩大。所谓饱吹饿唱,不过如此。
食堂里恰好有散装的啤酒售卖,八毛钱一斤,一碗正好可以打上半斤。于是每次徐亦达都会来上半斤啤酒,再加上一碗扁豆焖面,实在是大快朵颐。回到宿舍里大家已经累困交加,刚倒头睡着一会儿,突然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子,大家迷迷瞪瞪地醒过来,迅速穿好衣服,背上之前整理好的被子,慌不迭地跑下楼去。集合地点那里乱七八糟,有忘记戴帽子的,有穿着拖鞋的,有的皮带找不到了,有的扣子系错了,各种洋相百出。何教官训斥了一番,大家整理好队伍,往操场跑去。几圈下来,操场里人仰马翻,一片狼藉。有些人的被子打包不结实开散了,有些人的鞋子掉了一只,只能光脚跟上队伍。大家气吁吁地跑到终点,又被何教官训了一顿,然后各自解散,那些丢了鞋子的还得去跑道上捡鞋子去。
回宿舍的路上,大家都把何教官的祖宗问候了几百遍。回到寝室,大家一一洗刷后,卧谈会再也召集不起来了,大家飞快进入梦乡。
军训的好处是大家的食量暴增,平时一顿2个馒头都搞不定的徐亦达,这时候得要4个馒头,或者两碗面条了,啤酒也是必需品,正好消乏解困。只是大家的作训服只发了一身,基本来不及洗。两周后,男生的作训服上汗津津的白碱已经全出来了,幸亏校方统一安排了一天的休息,要不大家的衣服真是馊了。
列队之余,大家也会组织着唱一些歌曲,比如《打靶归来》、《我是一个兵》、《小白杨》之类。而徐亦达还发动大家学唱了一首杨俊荣的《大皮鞋与爱情》,其实里面只有几句拿来演唱,而且总是在女生队列经过的时候才唱。杨俊荣是一名台湾歌手,当时出了一张专辑叫做《伤感列车》,里面的很多歌曲也经常在校园广播站里播放,而《大皮鞋与爱情》这首歌曲却反而被化学系的男生用得最多。
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时候,男生队列正好从操场回来,恰好经过澡堂那条路,女生们三五成群地刚从澡堂里出来,她们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掉,空气中飘来芬芳的“蜂花”洗发水味道。这个时候的她们穿着花裙子娉娉婷婷地行进在路边,手里端着的脸盆里则是换下来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男生们的眼珠子都亮了起来,队伍有点乱了。徐亦达突然带头吼了一嗓子:“穿上我的大皮鞋,就不怕老板唠叨”,果然下面一群男生就跟着吼了起来:
我有一支枪,扛在肩膀上
子弹上了膛,刺刀闪光
我有一支枪,扛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