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给弗雷德递了个眼神。弗雷德心领神会,将事情缓缓说了一遍。
“所以”,海勒姆声音颤抖着,“这个疤痕……真的……一辈子都去不掉吗?”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过了半晌,马修有气无力地说:“别告诉泰勒。”听了这话,海勒姆瘫倒在马修床边失声恸哭。
于是乎,初来乍到的海勒姆也在这里住下了,和弗雷德一起住在门口帐篷里。而莫甘娜则一动不动地蹲在马修身旁,时刻守护巴掌大的旅行袋。这个口袋施了咒语,能装下整条船的货物,但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马修全部家当都在里头。
目前看来,海勒姆和弗雷德似乎仍不能好好相处,经常听见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马修渐渐知道,弗雷德的母亲是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打他记事起就随母亲住在这里。父亲则是个禁忌话题,一提起这个弗雷德就缄口不言。弗雷德从小没什么朋友,从没有人光顾过这座小屋。所以他只有向树林中的灌木丛和小妖怪倾诉心事。马修很能理解这种感受,因为他也会经常感到抑制不住的失落和悲伤,尽管海勒姆就在他身边,每当他情绪低落时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孤独,好像身处在黑暗的大海深处。但莫甘娜能对他的情绪感同身受似的,每当马修情绪不佳,就用脸颊轻轻蹭马修。弗雷德很不善言辞,只会用行动表达内心炽热的情感。一日三餐他都照顾的很周到细致,马修的身体渐渐康复起来。
就这样,马修人生中最阴暗难熬的一周过去了。火山灰的影响渐渐消退,腹部的烙印也不疼了。但是马修仍然不说话,他每天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一味沉溺在无尽的恐惧和悲伤当中。
马修开始无端地厌恶这具身体。他每每闭眼,那晚的情景便历历在目——不论烙铁烫在皮肤上的滋味还是那个老女人令人作呕的丑态。
海勒姆和弗雷德都很担心马修。一周来他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马修,过来吃饭了,今天打到一只很肥的野猪,过来吃烤肉。”弗雷德冲马修喊。
马修僵硬地下床,坐在门口的篝火边,举着一块烤肉,放在火上加热。突然他说:“你们俩,帮我个忙好吗?”
海勒姆嘴里塞满烤肉,含混不清地问:“什么?”
马修狠狠地折断手里的树枝,平静地说:“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