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道以万物为刍狗，那又何以说‘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说道对万物一视同仁，并无偏爱。然而，无偏爱不等于不爱，道生万物，对万物有一种发自真性的平等的大爱。我们神仙有感于生命来之不易，十分珍视生命，同时也有感于人生的苦难，要帮助人类离苦得乐，因此有‘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之说，这体现了道的大爱，与‘以万物为刍狗’并不矛盾。”

“那神仙和道是什么关系？”

“神仙是悟道得道者，已经和道合一，是道的化身，体现道的意志。”

“这么说，从神仙身上可以看到道的爱心？”

“是的。”

“我也感觉到道有爱心，可是，在我看来道只是一种无形的自然力量，只是一种万物赖以生灭发展的普遍规律，着实不知道道的爱心在哪里？”

灵子听了说道：“这问得好？”说罢念了一段《道德经》：“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接着自问自答地说道：“你说这‘其中有精’的‘精’是什么东西？是道的本质呀，是道的万德万能的本体呀，也就是万物的本体呀！这‘其中有信’的‘信’是什么东西？是宇宙中的一切信息呀！道的本质中就包含了宇宙的一切信息，其中也包括爱。也正因为道的本质中含有爱，世间才有爱。道的爱心就在道的本质中，也和道一样，无处不在。一个人如果对世界充满了爱，就会感受到道的爱心。”

孟宇听了，若有所悟，忽又问道：“我怎么感觉道不那么爱人类了，频频降祸于人类？”

灵子神情庄重地说道：“人类只有顺乎自然、顺应大道，才会得到大道的爱，否则就会受到大自然的，也就是天道的惩罚。平波发生的水灾和火灾都是天道对人类违反自然规律的惩罚。”

灵子听了,赞不绝口：“好，好！有志气！精神可嘉，精神可嘉！”

然而，这赞声并没有驱去孟宇心头的愁云惨雾，他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多谢仙长鼓励！”

灵子见孟宇振作不起来，便打趣道：“你又叫‘仙长’了是不是？再这样叫，我可要叫你‘恩公’、‘神长’了。”

孟宇连忙道：“可别这样！什么‘神长’？这名称我从来没听说过。”不觉莞尔，“在下真不习惯对一个仙人直呼法号，要不然，就称呼您‘灵子仙长’吧！”

灵子笑了笑道：“既然你不好改口，那就随便。”

孟宇气还没消，复又怨天怨地。灵子见了，便也吟诵了一首《鹊桥仙》：

浑浑噩噩、茫茫渺渺，滚滚红尘堪叹。自生自灭任天然，又岂望天公偏袒。

鹊桥灿灿、繁星闪闪，高处风光无限。吾和汝比翼齐飞，去连那人间天汉。

孟宇听了心想：“我那首词里说‘问天地既造吾人，又何必千般作践’，他这首词却说‘自生自灭任天然，又岂望天公偏袒’，显然是针锋相对。究竟人类是天地造就的，还是自生自灭的？如果是天地造就的，或者说是女娲、上帝创造的，如此多灾多难，我责问天地又有何错？如果是自生自灭的，那么祈盼老天的保佑恐怕只是一种心灵的自我（）安慰和痴心妄想罢了。”

他想了一会子，觉得这问题一时搞不清楚便不想了。

转而一想，觉得灵子这首词读起来还是蛮有味道的，只是调侃意味浓了些，——什么“吾和汝比翼齐飞”，这不是男女情话吗？不过也已习惯于他那通脱不拘的脾性了：刚认识时就说什么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变化成姑娘又是什么“官人、奴家”的，还要假扮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