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刘按住他的肩说：“老哥呀，你就别较真了，这钱先搁着，以后用不上你再还我。另外，以后回家康复都需要花钱，先放着先放着。”又转向黑猪问，“咋弄咧，把事弄成这样？”

黑猪把头一摇说：“别提了，本来已经逮住，死抓，最后，老石哥毛-----”

鹿儿急忙止住黑猪不让说，对黑猪说：“这个事儿都怨我自己大意了，不怨老石哥，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没事儿，住几天医院，消了肿就回去了。这样吧，你这五千块钱先放这里，我出院以后再给你送去。”又转向黑猪，“黑猪弟呀，你回去把那笼子再焊一下，支上，我看了，不是一头猪，还有一头，蹄子印大小不一样，估计是老石哥的那头又回来的。猪这东西，没记性，停几天就忘了。就是老石哥那一头不一定会来了，另外的可能会来。下上，我就不信逮不住它。”他不想把事态扩大，和老石打猎一辈子了，不能因为这个小事，让刘迁怒于老石。

黑猪答应着。

所长刘摇摇手说：“别逮啦。再伤住哪个我就更惨啦。你歇着吧，但愿你这次有惊无险。我先走了。有啥事给我打电话，我离这里近，俺家就在县里住着。”说着，走出病房，顺着走廊往外走去。

老石就在外面的走廊里坐着，他当时看到鹿儿受伤，就心生悔意，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如果知道这头小猪会有这么凶猛，他宁愿忍痛牺牲了这头小猪。看到鹿儿疼得脸色都变了，老头很是愧疚。他坐在连椅上半天也不言语。所长刘来时他看见了，他也认识这个人，可是，他担心这个所长会整治他，也就没有主动去打招呼。也没敢抬起头来。在他看来，这个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如果这次不是鹿儿受伤，放走了小闹，他心里倒是不在乎，他愧的是由于他的鲁莽，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还不知道后边会怎么样，那万一----他最担心的的就是鹿儿的命根，成了太监，在村里还咋混呢？这个不是小事，鹿儿还不到五十岁，他老婆有比他年轻几岁，这要是---这时候，老头不敢再想，他真的有些后悔和后怕了。刚才他听到所长刘拿来五千块钱的事情，家里没有钱，实在是拿不出来。现在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当就是那盆兰花了，前一段有个有钱人出八千块钱来买，老石要一五五千，没有成交。那人留下电话，说啥时候想卖了给他电话。不行了回去把这盆兰草卖了给鹿儿治伤吧，八千就八千，现在除了这盆兰草，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能卖了。且顾眼下吧。回去找找那个人的电话，看能不能把花卖了。

看着所长刘的背影消失在那个楼梯口处，老石站起来推门走进病房，对鹿儿说：“我想回去一趟，有点事儿，我安置好了再来。”

那个黑猪早就对这个老头憋着一肚子的气，他始终怀疑这里边一直有这个老头作怪，才使今年的逮猪多次失利，这一头猪明显是这个老石放走的，或者是故意把猪逗急了让它撞的笼门。你干嘛要去捅它呢？它又没有惹你，而且还答应给你两千块钱？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没见过野猪，这头猪是你自己养的，你又把它放了，咋就想起来使出这么一手呢？他一直觉得老石只故意的。他带着情绪恼恨恨的对老石说：“你回去还再回来干啥？这一回你要是不用----”

“黑猪，”鹿儿止住黑猪不让往下说，“老石哥，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别来回跑了，你有哮喘病，来回也不方便，外面还下着雪。一会儿孩子回来，黑猪也回去，我住两天就回去了，没有大事情。”安慰了一番。最后又交代老石说，“这是两头猪，还有一头，你勤招呼着点儿。”

老石答应着，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出去了。出了病房门，正好碰见鹿儿的孩子和老婆来到门外，说了几句，老石就顺着走廊下了楼梯，冒着飞舞的雪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十三

那雪下的越来越急。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闹悬藤居的外面地上，已经落了一层一指多厚的雪，那山中的飞雪北风一吹，飘进小闹的猪窝里。本来窝就不是很大，又挤进去一头猪三闹，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它们的身体挨着，相互散发出热能，比平时暖和多了。三闹肚中饥饿，瑟缩着，并不停地翻动，有时候，还到外面转转，雪花落了一身，它回到门口抖抖猪毛，抖落雪花，又重新钻进去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