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潇看着他此般神情,心下蓦的一痛。
她看着浮云台上一片惨景,反倒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她拉起他的手,摸了摸他断了半截的小指:“是我不好,一直让你担心。八年前是这样,今日也是这样。今次,我本就没有什么事,你不应该来毕家的。”
夙寻不再言语,夙潇看着他的指尖开始一寸寸变为紫黑。
浮云台上早已是一片混乱,毕远冷冷下令:“给我拿下。”
夙潇一手扶着夙寻,看着他面上开始浮现一层青灰,她抽出他随身的佩剑,靠近他些许,轻声说:“我觉得我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我的剑术不差,我们还是能杀出去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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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溟赶来的时候,只觉自己的眼几乎要被那冲天而起的烈焰灼伤。
广白闲闲从他身后出来:“怎样,刚才我说的你可同意?”
苍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幽幽,一片沉寂:“同意。”
广白不甚在意的笑笑:“可不后悔?”
苍溟听他这一问,倒是难得蕴出一丝笑:“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广白皱眉,似乎在思考这话的真假。
苍溟看着他,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帮着毕家……还是,帮着……潇潇?”
广白将那柄十二骨的折扇在眼前打开摇了摇:“帮?这个词倒是新鲜。”
苍溟失笑:“我只是想不到,你竟会提这样一个交易。”
广白摇着折扇:“我也想不到,只是突然觉得有趣。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苍溟挑眉,看着眼前火光,眸中划过一抹嗜血的光:“满意不满意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若你骗我,就算你是灵氏嫡子,我一样可以将你留在这儿。”
广白看着他,也不生气。脸上有一瞬的沉寂,也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对着隐在他身后的毕萱说:“走吧,这个时候,应是还来得及……”
说实话,在夙潇看到毕远疯狂的大笑起来时,她心下便已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面色狰狞,声音却是含了快意:“总算是成了……成了……”
夙潇心下隐忧:“成什么了?”
毕远神色比之刚才还要疯狂三分:“自然是这最后一味引子。”
夙潇听着下方火势拔起,烧灼万木的“噼啪”声,只觉的心一寸寸止不住往下沉:“引子?你可是在说那虚无缥缈的血引之术?”
她这话刚说完,浮云台上的人,连同哥哥在内,面色都起了轻微的变化。
夙寻面色渐渐发青,他靠在围栏旁,尚能撑着说出半句话:“潇潇……我……”
她扶住他:“哥哥,你怎么了?”
夙寻摇了摇头,而后指着那玄冰床,眸色阴冷,一字一字说道:“我们中计了,苏降草!”
夙潇扶着他的手抖了一下。
苏降草,她怎么就忘了这个。若说这世间的极冷极寒之地,莫不过这玄冰床所生之地,这毕家连玄冰床都采了出来,还怕没有苏降草吗?
这苏降草若是碾成粉末,给人服下,就可如当日古月一般受人操控。
可还有一种用法,很是特别。苏降草生于极寒之地,可这种用法却是要将这药置于极热之处,让它自然融于空中,可这样一来,这苏降草会立时变成一味催命的剧毒。
那玄冰床之中含有苏降草,而刚才,巫祝吟诵,举祭天之礼,那升腾的火焰灼灼,正是融了那药,待到此时,众人才毒发。
浮云台上不知何时又涌出许多人,而原本夙寻带上浮云台的人已被控制,局势立时反转。
夙寻能感到几息之间自己的身体快速的颓败下去,他唇上已隐现紫黑,此时只一双眸子幽深,他靠近夙潇耳畔:“潇潇,你可恢复了几分力气,这些人拦不住你,乖,你先下去这儿……”
夙潇看着他:“你这是教我丢下你一个吗?”
火势已是越来越大,夙寻气弱,还未来得及说话,那毕远已经大笑:“老夫活了半生,你还真以为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唯一此前和广白君那场戏,演的我有些费力。”
夙潇想起此前种种,问道:“此前我虽昏迷,神思却一直清醒,你们是演给我听的吗?”
毕远笑了笑,神色再不复刚才的悲戚:“夙寻他豢养一支千人的私兵又如何?他既上了我这浮云台,别说是千人,就是万人也一样救不了他。他带千人攻入我毕家,真当今夜毕家无人吗?再者,毕家繁盛百年之久,借着这个机会,不置之死地,又怎能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