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到回答,将她落下的发轻轻揽起,声音听不出悲喜:“你本来,该是我的王后,我的妻子。”
他看着她良久,蓦然想起那信中内容,心中突然滞闷。他闷哼一声,手掌抚上胸口,此事,绝不能让潇潇知晓。
思及此,他唇畔缓缓划过一抹嗜血的笑,永意,今次,是你自己找死。
夙潇隔着窗帘看出去,苍溟立时拉过她的手:“外面冷,有什么好看的?”
夙潇看着他敛了厉色,几乎可以说的上温和的眉眼,一瞬竟有些失神。
苍溟察觉,挑眉笑笑:“大约申时便可到城中。”
夙潇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别过头去,淡淡“嗯”一声。
马车行了十日,这十日可以说的上万分平静,今夜便可到咸阳,那自己呢?还能离开吗?
可是她知道,上鸿既是答应了她,便绝不会食言。
马车停在宫门前,永意长袍曳地,缓缓行到苍溟的身前,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夙潇觉得可笑,因为那一刻她也觉得,永意很是美。就算是自己这些年见惯人间绝色,可依旧得说,永意很美。
她看到永意柔柔攀上苍溟的手臂,而苍溟就那样站着,没有半分移动。
她没有多言,只是迈步向宫中走去。只走了几步,便觉被一股大力抱起,苍溟有几分急切的说:“不是……”可话说到一半,便突兀的停下。
夙潇嘲讽的笑笑。
永意站在身后,只是抿唇轻笑。苍溟,这是你逼我的,可怨不得我。
还有廷尉大人,你不是要她离开吗?放心,她定会如你所期待的那样离开秦国的国土,永不归来。只是,在这之前,定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难忘的回忆。
看着她露出那样的笑意,身后的众人噤若寒蝉。
不知道是不是景臣来过的原因,这几日,夙潇感到自己四周多了很多人。
她曾经习武,虽然如今那一身剑术可说的上尽废,但昔年的耳力还是有的,她折了盆中一支女华,芳熏百草,色艳群英,当真是极美的花。
听闻为了这个时节养活这花,费了很大一番力气。可是,她不喜欢这花,不,应该说,除了朝华,她都不喜欢。
她眯眸看着远处,摇头笑笑,苍溟啊苍溟,如今看我须看的这般紧吗?
她看着那花,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适,她心底自嘲的笑着,如今,我连你送我的花都已不能忍受,你让我还怎么和你一处呢?
上鸿期间来过一次,不知接了什么任务,幽幽熏香之下是淡淡的腥味。
她彼时正坐在藤床上看一卷书,上鸿轻裘拂过地面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缓缓抬起头来,唇角化开一抹笑:“你来是要告诉我,你要离开了?”
上鸿抬头,眉间显出疲态,却还是轻轻笑着:“是,我要离开了。”
夙潇起身,看着他,颊上浮现一抹笑:“让我猜猜,你离开要去做什么?你要去大梁,助王贲将军。”
上鸿艰涩一笑:“是,夙寻中了王贲将军一箭,命不久矣。这样好的时机。”
听到这话,夙潇神色却也没有什么变化,看了他半晌,莫名的说了一句:“你帮我数数,隐在暗处监视我的人有多少?”
上鸿半晌,才说:“王,那是担心你。”
夙潇转身,背对着他:“担心我?也许,像你说的,他是真的的担心我。”
良久的沉默,夙潇又开口:“咸阳有消息传来吗?永意之前一直瞒着自己有了身孕,如今已这么久了,她也该显怀了吧!”
听不到上鸿说话,夙潇又道:“苍溟喜欢永意,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定然是很喜欢的。等他回去咸阳,大约永意也会被立为王后吧!”
上鸿声音染上悲伤:“我知道,你难过。”
夙潇笑了笑:“难过?此前我是很难过,可而今,我已经不难过了。他这样的年纪,又是一国之君,也该有一位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