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陈爽毫不迟疑地回答。此时的童童就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她累了,她栖息于他的怀抱。陈爽想吻童童,像一个满怀诗歌的诗人那样,在月光下勇敢地翻进姑娘的闺房,在姑娘的脸颊上落下一个玫瑰般的亲吻。他控制住了自己。童童依偎着他,这样的宁静不允许被破坏。

你说我会拿奖吗?

一定会。

你说我会拿第一名吗?

你是最棒的。

童童笑了。笑意在她的嘴角诞生,然后攀上鼻翼,最后像一道流泻过晶莹的鹅卵石的泉水般在她的五官荡漾开了。她说,其实我一点也不关心能不能拿奖,那些掌声、鲜花、赞美、名次,不,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反而是我不在乎的。我只在乎我舞蹈,我是蝴蝶,是泉水,是风,是一个接一个的节拍,是月光,是鹅卵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只在乎你喜欢。你真的喜欢吗?

多美妙的时刻,在陈爽终于忍不住俯下头打算一亲童童芳泽之时,童童却一把推开了他,惊慌地跳到一边。他愕然了。然后他看见丁老师在他身后。丁老师望着他俩的目光意味深长。

12

在月底召开的年级会议上,丁老师针对所谓早恋进行了一番纵横古今贯穿中西的深刻座谈,他得出一个科学结论是:早恋有百害而无一利,尤其对本来有希望升入大学的苗子,更是灭顶之灾。丁老师说我希望你们别拿前程作赌注,悬崖勒马,及早回头!

陈爽觉得丁老师字字句句都是冲着他和童童来的。不知道童童心里怎么想。丁老师真是可恶之极。如果爱情真照丁老师所言是洪水猛兽,那为什么千万年来爱火长存?陈爽只能猜测丁老师是个不懂得爱情的老古董。

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样槐树的叶子掉光了,裸露出瘦骨嶙峋的枝桠。天空昏昏沉沉,了无生机。陈爽啐道,这鬼天气!这鬼天气似乎永无尽头,运动场和篮球场狼狈不堪,到处是水洼,每个人都像发了霉的旧衣服,散发着沉闷的气息。

陈爽问童童,你说这雨还要下多久?童童很干脆地回答说不知道。陈爽又问骆章,骆章认真地想了想。对于拿不准的事,骆章总会很负责任地想一想。骆章说我希望明天就停。

这不可能,童童说,天气预报明天还是小雨。

他们三人坐在一张餐桌上,食堂里人声鼎沸。童童吃饭的样子全神贯注,她做任何事情都全神贯注,忘我而投入。她现在放下调羹,全神贯注地参与到陈爽挑起的话题上。

你很讨厌雨天?

天天下,让人心烦死了。

我倒不觉得,童童说,下雨也挺好的,让人沉下心来,看一些书做一些事。她问骆章,你认为呢?

是这样的,骆章说,但是这雨下得太久了,怕有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了,陈爽抢着说,感觉像下了几百年似的。陈爽摸摸下巴,又说,胡子长出一大把,一根一根全变白了,我们都老得不成样子了。

童童伸出手在陈爽身上拍了一下,陈爽故意呲牙咧嘴地做了个怪动作。童童说我才不要变老呢!是你一个人老得不成样子,而不是我们。

童童娇嗔的表情显露出小女孩的天真单纯,这在童童是不可多得的。陈爽忍不住捏了捏童童的手心,童童没有在意。陈爽说,你应该多发发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