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一朝春尽红颜醉

拳术天王 张达达 4688 字 2024-04-22

这一翻身,张上看直眼,魂魄飘荡了。

也一个翻身,从后头压住,令她跪爬在座椅上,要骑马……

可是,当一个身影面对汽车后头的方向走来时,隔着玻璃,明明看不见里头,但她的目光那样认真,两人像在跨过虚空对视。

张上觉得自己犯了无边的罪恶,整个人呆滞住,面红耳赤,有被抓奸在床的幻觉。

手足无措之下,赶紧从柳琴身后让开,接过衣服,连穿衣袖都在打哆嗦。

朱曦孤单地站在车外,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她清楚,他一定在看自己。

她觉得有些东西要争取,只要我在这里,哪怕分手了,哪怕你不喜欢我了,你也不能和别的女人在车里那样。

“你……”张上尴尬地下车,动作痴呆,神态窘迫。

她努力笑笑,再次面对他,有点手足无措,深呼吸一下,用手背将泪花抹去,小心地问:“你有时间吗?”

“嗯?”犹豫了一下,心里有感,大约要说朱新宁的事,“有时间。”

“我请你喝咖啡好吗?”

她如此客气,像邀请陌生人一样。

可是讲完才这话,姑娘就傻傻愣住,连自己都觉得“我怎么会用这样的口气和字眼?”

张上也怔在原地,突然觉得浑身像被湿海绵裹住,冰凉到骨子里,肌体生寒。

熟悉的陌生人,大概就是这种吧。

有些东西失去就再也回不去了,裂开的心合不上。

勉强笑笑,微微点头,不失气度,算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边,彼此熟悉的气息和味道,夜里魂牵梦绕的身影,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像情侣一样牵手,但谁都没法迈出那一步。

咖啡馆里,面对而坐。

朱曦很想管住自己的心,不问不该问的,可还是没忍住,“车里那个是柳琴吧?”

“唔……”张上支支吾吾,没法说。

“她挺有气质的。”姑娘悲伤地奉承。

“……”不知该怎么接茬,更不会傻到去夸别的女人。

气氛尴尬得不行。

朱曦:“首先,我替我爸和你说声对不起。”

“嗯?”张上皱了皱眉头,这种对话方式让他很不习惯,“不用,猪哥在灵石救过我的命,我能走到今天难脱他的影子,还勾搭了她姑娘,坏了人家清白,恩怨相抵,用不着说对不起。”

“哦。”姑娘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你和史可……”

“嗯哼。”张上假装清了清嗓子,打断她,“这个事都过去了,谁都有错,扯平。”

“那个,我这次来,想求你……”

姑娘话没说完,张上受不了了,怒从心起,存心磕碜老子是吧?

嘴皮子紧绷发狠说:“你他妈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信不信老子扒光了曰你?”

“……”朱曦眼神呆滞,思维宕机。

突觉心上一股热流传遍全身。

下一秒,她像淤泥中挣脱出来的洁白莲花一般笑出来,脱胎换骨,芥蒂尽去,笑得那样纯真,那么开心。

看这笑仿佛可以将人心融化,给彼此的感情注入生机蓬勃地活力,在爱情世界里缓缓流淌,令掰碎的心浴火重生。

“给我滚过来。”边骂,张上边拍自己坐着的沙发,语气不容置疑。

人大概就是犯贱的,朱曦觉得自己很卑微,被一个男人如此呼和,心里却一点抵触都没有。

身体更诚实,没有丝毫犹豫地站起来,乖得像宝宝一样坐人家身旁,拘谨得像要被皇帝临幸……

一把将姑娘搂在怀里,胳膊用力箍住她修长如天鹅般的颈脖,强制她依偎在自己肩上,闻那舒服的气息和发香,感受肌肤接触所带来的满足感……

张上心里突然想笑。

“唔……哥哥,疼。”朱姑娘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但内心的欢喜将她整个人充盈,痛并快乐着。

“揉揉就好了。”

“不要啊。”声音好低好低,人好羞好羞。

“几个月没见我,有没有偷偷想?”

“唔……”抿着丰润嘴唇,说不出话来。

生活就像新闻联播,不是换台就能逃避得了的。

自八十年代末,煤老板用半文盲学历将我国特色用生动,跨过生死线,挺过牢狱之灾,一路走上巅峰,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悲惨的故事大多相同,暴富的传奇各有精彩,其中朱新宁是佼佼者,煤炭神话,可望不可即。

但他的发家史并不干净,也没法干净,在缺乏秩序的年代里,用金钱和暴力解决问题是最好的手段。

因为好些地方的刁民顽固不化,连国家都没办法,朱黑金应运而生。

在本世纪末,神话再强,也终究抗不过威猛的时代,黑金帝国要落幕了……

身为曾经的掌权者,并且一手将煤矿卖得差不多,令帝国盛极而衰,张上对它的感情没法不深,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朱新宁被捕全都可以安然无恙,因为他利用价值,有剩余价值可以榨取。

但这次,张上笃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潮水退去,人总要经受命运的落差,猪哥能不能活着就得看上面的治国理念了。

其实张上对这事早有预料,却也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大概要属朱曦了。

朱家古宅。

哭是遇事最无能的一种表达方式,但很少有人能抑制自己的情感,梨花带雨过后,朱曦红肿着双眼,一脸坚毅地正坐中堂。

父亲不在,只有她才能主持大局。

“照我看,咱们还是先找地下钱庄赶紧把钱洗出境内才对。”

“朱老大还没下落呢,你着急个屁?”

“前几次都能无罪放出来,这回也可以。”

“以前是有煤矿,几万人的生计在咱这,国家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张上把煤矿都卖了,咱们除了钱,给国家带不来利益,朱老大被抓全是因为张小子。”

“你他妈尽放屁,现在好歹银行躺着钱呢,要不是张上早把煤矿处理了,连银行里那点钱都没有。”

“有朱老大在,谁敢整合咱们的煤矿?”

“违逆国家大势,和国家作对能有好下场?现在卖矿给国企都被抓,你不卖是想朱老大死还是怎么地?”

一帮矿长争吵不休,急赤白脸,火气上来还要掐架,整个会客厅乱成一锅粥,各有各的理。

因为不吵也没办法了。

能找的关系,能说上话的渠道,大家全都试过了,朱曦也出去跑了好几天。

但人性薄凉,甭管以前怎么牛,大厦将倾,朱新宁又没有消息,是被收拾了还是放掉没人知道,情况不明,老油子们哪敢插手这事。

吵了半天,大伙终于得出一致结论……先保钱。

因为朱新宁一旦出事,上面要收拾他,三晋能源总公司必定遭殃,公司名下存着七千亿呢!

一句“没收全部财产”,足以将黑金帝国这堆人一辈子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彭海柱一直都没讲话,他算是矿长里头和张上关系最好的。

听大伙议论出结果,叹了一声说:“别想了,七千亿都是死期存款,银行不会放的。”

客厅里安静了。

良久。

“操!”

“妈的。”

“这个贱货张上。”

连后路都被封死了,大伙气急败坏,集体开骂。

朱姑娘听有人骂张同学,当下沉了脸,面若寒冰。

“砰。”

用力将茶杯往昂贵八仙桌上一摔,冷声说:“谁再诋毁哥哥,拉出去喂狗。”

“……”诸人噤若寒蝉。

朱新宁虽然被捕,但院里的警卫们可没被撤掉,都是有持枪证的,都是对朱家忠心耿耿的好汉,给你安个盗窃国宝的罪名一枪毙了,晾上头也不会说什么。

震住众人,但朱姑娘也没什么法子,颓废地挥挥手,示意你们赶紧滚蛋,别来心烦了。

大伙有点不甘心被撵走……

互相看了看,彭海柱:“要不把张上叫回来吧,或许他有办法。”

“你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