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姓杨,名素,刚行过加冠礼,母亲赐字白望。
名取的清逸致远,表字却有些不雅——
白望者,或解曰虚名,或讽之“白取民物”,更有甚者,其实这就是个狗名。
可杨素却安之若素。
因为名是亡父所赠,字是家母所取,名字名字,包含了二老对自己的爱啊。
杨素家世贫寒,因是自幼逃难来此,所以加冠之时没有族长族人叔伯兄长;杨素是遗腹子,所以为主持冠礼的人,自然也不是他的父亲。
这天,杨素像往常一样,早起之后来到桐湖中央的湖心亭里做晨课,此时已近腊月,虽然风野天寒,可杨素却浑然不觉。
杨素翻书极慢,似乎在一字一字咀嚼书里的欢喜离愁,读到酣畅处,他还不忘用手中笔圈圈点点。
正当他于桐湖中央浑然忘我之时,一双冰凉的手悄然蒙住了他的双眼。
杨素感受着身后那人的温度,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笔,温暖笑道:“师妹,都十几年了,也不换个花样。”
那双手轻轻移开,伴着一声浅笑,两个比湖水还潋滟的酒窝映入杨素心底。
“哼,素哥哥你还说我,你整天穿着一身白色襕衫,怎么也不腻呀?”说到这里少女自己笑了起来。
不正是年幼时自己说了一句他穿白衣好看,自那之后他便春秋冬夏年年岁岁了啊。
想到这里,少女又娇笑道:“素哥哥,你每天起这么早念书冷不冷呀,来,尝尝我煮的米线,是不是比昨天又好吃了。”她把石案上笔墨收起,打开竹制食筐,又将筐里小砂锅与筷子摆好放在杨素面前,这才坐到杨素对面,撑着一张俏脸眼巴巴望着杨素,满脸期待。
看着师妹亲手做的饭,杨素没有作声,心底却暖暖的。
他怎会不懂师妹的女儿心思,可世上之事,又怎是两厢情愿这般简单啊。
“素哥哥,想什么呢,趁热吃呀,待会都凉了。”少女揉了揉杨素头发,她还等着师兄夸自己呢。
杨素收起思绪,拿起筷子拨开汤上面的那层热油,热气从碗里氤氲起来。
“还这么热?”杨素喝了口汤,一股暖流缓缓入腹,驱散了满身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