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微微顿首，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林叔，“我上次从山下带来的药还不管用吗？”

“我这身体好不了啦！”林叔吖了一口水，“年轻时跟着林帅打仗的时候受了不少伤，留下了隐疾，好不了啦！哦，林帅就是你爹！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夏凡微微一怔，夏凡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和林叔在一起，至于爹娘，夏凡心中是没有印象的，夏凡也曾经问过，但林叔每一次都是避而不答，后来夏凡也就没有再问过了。

“我爹姓林？”夏凡惊诧，自己可是姓夏的。

“对啊，林啸南，林帅，燕国的镇南大元帅！”林叔喝了一口茶，苍老的脸上皱纹微微颤动，露出回忆之色。

“那年大旱，几十年不遇的大饥荒啊，民不聊生啊，百姓们没有吃的，就挖草根，后来草根挖完了，就吃树皮，啃树根，再后来，草根没有了，树皮树根也找不到了，人们饿啊，就疯了，开始……吃人……”

“世道乱的要不成了。我当时刚有了女儿，家里不能没有粮食啊，怎么办？就去那遍地是凶兽的莽苍山脉，人饿，凶兽们也饿啊，人吃凶兽，凶兽更吃人，拿命去拼啊！你吃不了凶兽，凶兽就吃了你，凶兽咬我一口，我就更狠地咬它一口！我就想着啊，我家里还有妻子女儿呢，我不能死！我女儿那么小，才几个月，我怎么能让她饿死？后来啊，凶兽死了，我活着，带着凶兽肉回去了。呵？可你知道回去后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锅的肉！人肉！胳膊啊，大腿啊，头啊，我还能分辨出她们的脸！一块块的，就在那锅里冒着泡被煮着……那是我女儿的啊！我妻子的啊！一群人围着吃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咳——”

“再后来，林帅带兵路过，，救了我，带着兵干死了那群王八蛋！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林帅干了，也改姓了林。”

夏凡眼眶通红，默不作声，他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绝望与愤怒……

“至于你家，这其实很大成度上都是因为你！”林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夏凡，重重叹了一口气。“十六年前，你父亲还是燕国的镇南大元帅，意气风发，年少得志，你母亲出身淮南苏氏，亦是大家千金，被风传为锦州第一美女。少年风流，佳人如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一对令无数人羡慕无比的神仙眷侣。如果一切都这么下去，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故事啊。你父母新婚燕尔，相敬如宾，恩爱无比，不久后就有了你。你母亲刚怀上你不久，有一夜，忽然天降异象，五颗星辰坠落人间。奇怪的是，这五颗星辰都是降落在了有孕的人家，附身在孕妇身上，而其中就有一颗就落在了你母亲身上。”

“异象之后，有人说那是灾星降世，有人说是异宝附体，也有人说那是真龙降世之相，五个胎儿将来会顺应天命，取代五帝……一个个都传的有模有样，引发了天下一动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江湖中人，朝廷，修道仙人，王公贵族，世家大族……都动起来了，只为找寻这五个孩子。”

“开始还只限于这些人，到最后，越传越玄，甚至连五帝都开始关注此事，也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些什么，到最后甚至到了不惜为抢夺这五个孩子发动战争的地步。燕帝偶然得知，一颗星辰降落在你母亲身上，下诏让你爹交出你，为了保你，你爹不惜代价，发动了兵变，可纵然林帅天纵英才，可这和一国之力相比，也不过以卵碰石罢了，不过总算拖到了你的降生……后来你爹兵败，你爹娘实在没办法了，就找了一个仆人家的孩子冒充你。但这同样有风险，一些秘术是可以验证是否有血缘关系。为了让你活下去，你爹娘带着那个孩子在城墙上而死，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也是十五年前，我受你爹娘秘密所托，就带着你到了这里！你修炼的功法，这些兵书古籍，都是你爹娘秘密留下来的！而你出生时间正值春末夏初，我就给你改姓为夏。”

寥寥数语，夏凡能想象到当年的惨烈，仿佛这一幕幕亲身目睹，连血脉都在沸腾，夏凡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