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长老会应该知道所有一切，包括诺瓦在地球的经历，包括安秉臣的记忆，包括大都会发生的事情。他不需要用谎言去应对这些亿年老怪，她们也不打算对他假以颜色，这就是最真实的信息交流。

四位长老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相继离开了空旷的议事石厅，只留下独自发怔的安秉臣。

达文巴最高长老的接见就这样闪电般结束。

最高长老们离开得太匆忙，可他还有许多至关重要的问题尚未提出。

“达文巴人对陶图格联盟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在半山要塞大院的篝火旁，安秉臣向设宴招待他的族长尹沃问道。

所谓的宴席其实非常简单，完全谈不上丰盛，菜肴基本上都是产于本地的瓜果和鱼虫，还有一种淡黄色的像果汁一样的饮料。达文巴人都习惯生吃鱼虫，但仍然有一位侍者为安秉臣炙烤特意剖开的鱼肉。安秉臣暗自推测，如果不是为了这顿诚意满满的烧烤，她们也许连火堆都不会生。拥有敏锐红外视觉系统的达文巴人，根本不需要火光来照明。

那五位最高长老冷酷寡言，但尹沃却表现得很客气，也足够友好。

“达文巴人没有什么看法。”尹沃的回答让安秉臣哑然失笑。他不得不换另外一个话题。

“诺瓦在哪里？”

“她在禁所，你可以把那理解为监狱。”旁边作陪的蒙珀执政官放低声音回答：“当我们离开达文巴时，她会和我们一道出发。”

蒙珀的态度和声调表明，并不是所有达文巴人都由衷认可最高长老会的裁决。回乡的游子死里逃生归来，转眼又被驱逐流放，这种命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安秉臣笑了笑，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一丝阴霾：“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解决了诺瓦的生存危机，完成了心愿，这个陌生的世界对他不再有任何吸引力。

“后天。太阳落山之后。”蒙珀的语调渐渐恢复了原先的平淡。这位穿红袍的联盟执政官其实是一位优秀的捕猎者，今天宴席上大部分鱼虫都是她昨天独自外出的收获。

“后天？我们在等什么？”安秉臣好奇地问道。如果最高长老们的执行力和她们的言语一样简洁明快，他们应该马上就出发。

“诺瓦所需的甲烷。”有那些冰冷无情的最高长老们作为对比，安秉臣眼中的蒙珀早已不像原先那样冷淡：“我们需要时间从萨曲底部的渊隙中抽取高纯度甲烷，然后把它们封装起来备用。尹沃族长为诺瓦准备了足够使用三百年的甲烷。”

尹沃没有开口，只是低头淡淡地啜吸着木质杯子中的黄色饮料，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蒙珀的话。

眼前那堆篝火光焰晃动，安秉臣心底淌过一丝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