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世界工程师 萧熊猫 1812 字 2024-04-22

当挂在铁架子上的甲布罗兽肉片开始在烈焰熏烤下滋滋滴油时,正在调配酱料的安秉臣抬起头来,看到洞外矗立着一个身影。

奥洛狄执政官站在那里,身边环围着四只宛如泥雕木塑的卡鲁。

“有兴趣出来陪我走一走吗?地面上有条带密封透明护罩的观察堑壕,非常适合星空下的漫步。”

呈现为井字形的观察堑壕由四条宽约五米长达两公里的巨大沟渠构成,沟顶上覆盖着透明的外凸气密护罩,可以让堑壕内行走的人用肉眼清楚看到外面的星空。四条堑壕的八个端点尽头,各有一座大功率的聚能光束防御炮塔,这些堑壕同时也是光束炮塔的维修通道。因为恶神星所在的区域不是交战热点,所以八座防御炮塔都完好无损,整场战斗中它们甚至没有一次开火射击的机会。

两只卡鲁在前,两只卡鲁在后,它们的行走没有任何声音。

安秉臣眯缝着眼睛,他能依稀看到右侧碎玉星带的内侧边缘,几艘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马洛切克正方体战舰正在往来巡弋。它们在打扫战场,收集敌我双方战舰留下的金属残渣,打捞暴露在宇宙射线下的双方人员尸骸。

奥洛狄走得很慢,从地下库区上来的途中,多哥星台操作者一直没有说话。

“你是否感到疑惑,为什么我没有率领马洛切克舰队直接杀向德古恒星系?”

安秉臣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继续这个话题。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家族来自天葵星团。我祖父所属的小血族被宿敌连根剪除,大都会收留了这个无家可归的多哥难民。祖父做梦都想复兴他那个灭亡的小血族,但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我的父亲最后却成了一名水果批发商。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运进大都会世界的所有甜心果全都经过我父亲才逐级流入各城区的批发商手中。他非常希望我能继承他的商业帝国,然而,和他年轻时一样,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什么甜心果批发商。”

“我从小就喜欢艺术,我擅长表演,我喜欢用我的表演让观众们发笑,发自内心地笑。为这事,我没少挨父亲的痛殴,所以当我的第三个弟弟诞生时,我几乎是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自己的家,离开了哭得一塌糊涂的母亲和姨妈,然后我跑到一个正好来大都会的滑稽剧团当了名临时跑龙套的学徒。”

“在剧团的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岁月。我被人揍过,也经常揍人,几乎和剧团里所有的多哥女人都睡过觉,酗酒吸毒什么的都干过。不过,只要站到舞台上,我会立刻忘记一切杂念,所有背过的台词源源不断地从我嘴里涌出,那样自然,那样流畅,仿佛那就是我与生俱来要说的话。至少有三任剧团团长酒醉后曾经说过,奥洛狄,你他妈的是个天生的小丑!那时候,我们的剧团在真目星团很出名,所到之处的票价至少是其他剧团的三倍。但是,我从来没有存过一个毕塔,每天都过着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日子……”

多哥执政官一边说着,一边眺望着地平线尽头群星荟萃的宁静天幕。

“也许是因为名气太大,剧团包租的商船在虞波星系遭到星际海盗袭击。他们杀光了所有人,抢走了所有值钱的财物,甚至连飞船引擎也分拆开来带走。当时我躲进卫生间的洗手池柜子里才保住性命,失去动力的飞船随后坠向附近的行星,那是一个表层被水覆盖的汪洋世界,坠落的飞船侥幸没有解体,它变成了一座漂浮的孤岛。我在那座金属孤岛上生活了一百六十年,直到某一天我潜水捉蚌时在沙层中找到了一块闪烁着绿光的石头……”

“星台。”安秉臣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