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顿时欢呼起来:“唐古拉山到了,西藏到了!”
唐古拉山与天相连,线条柔美而舒缓,虽然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高耸云天,巍峨险峻,但它磅礴宏大的气势令人震撼,心旷神怡。雪峰在夕阳下泛起一层温暖的光芒,大地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粉,蓝得失真的天空虚幻而深邃,亮得刺眼的白云挂在天边却像飘在心尖。张浩天想大喊,可激动片刻却轻轻吐出一个字“啊”!
汽车停在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前,三辆车上的同学都跑了下来。看见红灿灿的碑文,无不感叹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达这样的高度:“唐古拉山——海拔5231米”。大家仰望巍峨壮丽的唐古拉山,看见红黄蓝绿白的五色经幡在风中飘动,个个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唐古拉山,藏语是高原上的山。因终年积雪不化,四季冰雪覆盖,号称风雪的故乡。主峰格拉丹东,是长江的源头,这里也是青海和西藏的分界线。走了这么多天,从地理意义上讲,今天这一刻,你们才算是真正踏上了西藏的土地。”梁队长说。
张浩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经幡上从未见过的神奇藏文上,感觉每一个字都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像荷塘里游动的小蝌蚪,灵动而优美。他满怀深情地凝望着这块即将在此生活奋斗的土地,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真想敞开心扉大声呼喊。
王雪梅站在张浩天身旁,追寻着他的目光,说:“真是太美了!我听见的不是风声,是云朵流动的声音。”
田笑雨仰望起伏不断的雪峰泪流满面,双唇颤抖,不知是在对谁说:“我也看见了,看见了!”
徐致远轻轻柔柔地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必须去,那就是西藏!”
杨丹丹依偎在徐致远身边,说:“终于到了,想回也回不了了!”
李小虎原地跳了几下,看样子是想抓住头上低垂的白云。
虽然张浩天做梦也没有想到今生今世会踏上这块陌生的土地,但是面对它的时候还是充满了深情。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跳上石碑底座挥动双手纵情高喊:“唐古拉山,我们来了!雪域高原,我们来了!”
大家跟着他欢呼起来,跳起来,叫起来,地动山摇,余音回荡……
梁队长急得直跺脚:“不要喊,不要跳,注意高原反应!”
张浩天跳下石碑,转身爬上车顶,取来吉他靠在石碑上就弹起了《橄榄树》。何帅掏出口琴和他合拍。大家立刻跟着熟悉的旋律唱起来,连其他两个车的同学也围过来加入了合唱。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梁队长急得团团转,拉拉这个,拽拽这个。
张浩天抱着吉他微笑着看着梁队长,激情飞扬,拨动用力。
梁队长呵斥道:“张浩天,别唱了!把同学都给我带回来!听到没有?”
张浩天已经抑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情绪,把琴弦拨动得惊天动地,算是给梁队长一个有力的回答。同学们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歌声越来越宏亮,震得山崩地裂,场面完全失控了。
梁队长急得团团转,背着手一个劲地说:“乱弹琴,乱弹琴!”
李小虎取来相机往梁队长怀里一塞:“队长,难道你就没有年轻过?给我们来一张吧!”
梁队长一愣,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他看看张浩天一群人,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进藏时的情景,一样的激情似火,一样的豪情万丈。他接过相机对准镜头“咔嚓”一声,这时,竟然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但他很快就给大家降了温,吼道:“张浩天,别唱了,听到没有?你是不是真的要我把你赶回去!”
张浩天觉得十分扫兴,收起吉他对同学们说:“不唱了、不唱了!”嘴上这么说,可内心的激情并没有完全释放。他指着不远处飘着五彩经幡的山峦说:“同学们,跟我冲啊!”
话音刚落,一群男同学就跟在他身后向山顶冲去。可是,冲,只是意念中的冲。没走几步他们就慢下来,爬两步退一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山看起来并不高,也不遥远,可他们就爬了短短二十米,仿佛就用掉了毕生的力气,腿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心“咚咚”乱跳随时像要跳出来。他们有的弯着腰大口喘气,有的双手支地流着长长的口水,有的四脚朝天翻着白眼。
女同学看着像喝多了酒一样的男同学,既惊讶又好笑。
梁队长笑嘻嘻地向他们喊:“给我冲啊,怎么不冲了啊!”
张浩天喘口气,挣扎着爬起来,说:“撤!”
梁队长见大家狼狈不堪走回来上了车,长长舒了口气。扭头看见杨丹丹脸色乌紫,穿着单薄的裙子正在风中瑟瑟发抖,他厉声说:“还有你,把裙子都穿到唐古拉山来了,搞什么名堂!”
唐古拉山的风就像是雪水化作的,早已经把杨丹丹身上的热气抽走了。她的牙齿上下直打架,不停地打喷嚏,上了车就把脚塞到徐致远的屁股底下取暖,两只手揣在贝雷帽里。徐致远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紧紧裹在她身上,但是她还在发抖。
梁队长又好气又好笑,吼道:“还不给我换了去!”
杨丹丹推着徐致远:“愣着干啥,去车顶把衣服拿下来呀!”
徐致远取来衣服,杨丹丹有气无力地走到石碑后面去换。
车队又出发了,可没走多远杨丹丹就大叫起来:“师傅,快停车,我的裙子忘在石碑后面了。”
司机猛一刹车停下来。梁队长说:“搞什么名堂?”
杨丹丹推着徐致远:“书呆子,还坐着干啥,回头去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