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

到了这时,顾小楠越来越体会到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不孝顺的女儿,她为了自己那么点小小的爱情,已经彻底将亲情推远了自己的生活。如果,假如这样的爱情不见了,她,是不是就变得一无所有?

可是,这悲观的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闪了一下就扑灭了,她是信任姜毓仁的,她相信这次的危难会像以往他们遇到的那每一次一样,一样的逢凶化吉。

突然间,她有了个念头,是不是该去向神佛祈祷?管它什么菩萨神仙,只要能让姜毓仁的生活重归正常,让她去求上帝和真主都可以!

只是,临时抱佛脚,神佛也不会搭理她!

这是凡人的世界,最终还是凡人来决定未来,有什么必要去求神拜佛呢?

身为唯物主义者的顾小楠,还是放弃了那种无可救药的想法。

姜毓仁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上床睡了,虽然没有睡着。可是,他看着她的睡脸,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人,总是需要一些外界的力量来为心灵补充能量,否则这方田地很容易贫瘠。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就来源于身边这个小小的人儿。

幸福与内疚,同时充斥着他的心。

“楠楠,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总是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不安。可是,我没法让自己离开你,明知道不能给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还是,还是要禁锢着你——”他的鼻尖,轻轻在她的脸颊上磨蹭,口中的热气,笼着她的脸。

她睁开眼,一言不发,只是亲着他的脸,寻找着他的唇。

“姜毓仁,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不管到何时,都不许扔下我。”她说着,小手伸进他的睡衣。

他知道,她是个保守的人,即便是和他在一起两年,也极少这么主动求爱,至于什么“你是我的人”这样的话,那更是从来都不说的。

还没有到末日,为何要这么的无助?

他紧紧抱着她,将自己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汲取着温暖,汲取着力量。

“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要你自己坚持住,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败姜毓仁!”她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说。

“是啊,好像不该这么绝望的!”他叹道。

她没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他。

“这次的事,有点麻烦。”他说。

“怎么麻烦?”

“我打算找老杨他们来商量,看看能不能从柳城找到突破口。可是,即便我把证据找到,也未必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政治斗争,不看证据。”他叹道。

“可是,清者自清,不是吗?难道无辜的人,就真的那么弱小?”她说。

{}无弹窗回到北京的姜毓仁,接到谭玥的电话,告诉他说徐家栋已经离开了北京,听说是去了美国。

“可能是因为奇华公司被调查的缘故。”谭玥说。

“仅仅是这样吗?”姜毓仁怀疑。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想办法打听打听,说不定和你的事有关系。”谭玥说。

姜毓仁没说话,谭玥又说:“我也跟我大哥这边打听一下,他和徐家栋那边的人有些来往。”

何止是有来往?姜毓仁只是不愿把谭宏修做的那些事说给谭玥知道而已。

徐家栋的离开,似乎是给姜毓仁的事件有些影响,可是,身陷囫囵的姜毓仁,根本不能因为徐家栋一事而脱困。

与此同时,尽管方老爷子对方慕白擅自调查奇华公司有些微词,可是,当徐家的信使到来后,老爷子的心里舒坦了些。

然而,方慕白对此很不能接受,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逼着父亲趟这浑水,可是,姜毓仁说到底都是父亲提拔上来的人,徐家明知如此还要明目张胆栽赃陷害,这算是什么?

如果徐家可以敲打敲打徐家栋,方慕白是绝对不会去碰徐家的产业,可是,对方纵容了徐家栋,这样一来,方慕白不能容忍,即便他再怎么沉稳都做不到忍耐了。如果说之前对姜毓仁的种种提醒都是控制在一定范围,那么现在,方慕白开始将范围扩大了。他知道,父亲说要让姜毓仁接受磨练,可是,磨练也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父亲向来出手稳健,怎么会在这件事上不动声色了呢?

范培林也在姜启华的恳请下去问过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没说什么。现在,方慕白憋不住了,徐家栋的离境,让方慕白有了充分的理由去请父亲出面保住姜毓仁。

只不过,发展到了现在,父亲即使出面,能救得了姜毓仁吗?大家都知道事情的敏感xg。

即便如此,方慕白也想去试一下。如果父亲这里行不通,他就抓紧时间想其他的办法。

对于姜毓仁来说,想要证明自己的无辜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五一假期,他和顾小楠按照计划回到z市,可是,他们没有去准备结婚,自然也就没有想办法去说服他家里人同意。姜毓仁将自己的处境告诉父亲,却并没说徐家栋的事,他还是担心家人会将这件事和顾小楠扯上关系。父亲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而到了这一步,该如何脱困,对于父亲来说,也是个难题。

“方书记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姜启华自然也知道眼下这事情是个大a烦,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遇到过的大a烦。他的离职,是因为省里领导们的不和导致的结果,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像儿子一样被卷入这种大是大非的路线问题上。

出了这种问题,即便是最终洗白了,政治生命,就怕是要结束了。只是,姜毓仁还这么年轻,就这样的结束,真是让人不甘心。

“是的,我现在就想尽力,如果真的不能,不能很好的结束,也只能接受现状。”姜毓仁叹道。

父亲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书房里,一丝声音都没有,连钟摆似乎都停止了。

“爸,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对不起!”

父亲望着他,沉默许久,才说:“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要说错,是我的错。当初,当初不让你回国,让你去做想做的事,娶你想娶的人,你这辈子,也许没有现在这么无奈。”

姜毓仁不说话,只是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