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叙伦终于又回到了宿迁——他的故乡。一踏上故土,马叙伦的心情就无比的激动。他恨不得立即见到他的继母宋氏。三年了,母亲宋氏老了吗?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他只是从父亲的间断性的来往信函中了解到家中的概况。三年期间,他几乎和大哥马成宇失去了联系。就是家中,父亲马文涛也少有提起。大哥留学日本十有余年了,也该回国了。如今,国家变了,发生了太多的变故。马叙伦又想到了家乡的同伴赵秀丽,她现在是不是不认识他了?她长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吧?想到赵秀丽,马叙伦下意识的握紧了赵秀丽送给他的那根银簪子。马叙伦如今才明白,这银簪子对于他的特殊意义。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赵秀丽明丽的大眼睛,羞红的脸蛋,粗黑的大辫子。想到了赵秀丽,马叙伦又想到了邱丽颖。邱丽颖的脉脉含情的眼神总让他心里偎贴,特别的,丽颖的灿烂微笑,就如火红的玫瑰,美丽的让他总想吞下一叶花瓣。他终于懂得了,这就是感情,这就是恋情,这就是爱情。面对两个女孩,马叙伦暗自微笑。但他每每想到邱丽颖,就总感觉到丽颖很神秘。马叙伦看不透她。自从他们到达南京,虽然同在一校就读,但很少见面。两年后,他和邱丽颖居然失去了联系。他曾经到她的住处找她,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即将毕业,邱丽颖才给马叙伦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她的近况。原来,他参加了军训,问他是什么军训,邱丽颖含糊其辞的说没什么,只是参加一些集会、特训。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玄武湖边。邱丽颖告诉他,她还要继续读书,最少还要两年。
丽颖,你不和俺一起回家么?马叙伦很不理解的问。
不能。邱丽颖一边恋恋不舍一边又坚决的道:我必须完成学业。
难道你现在还没毕业吗?马叙伦好奇的质问。
没有。邱丽颖悠悠的道:俺又报考了南京法政专门学校。你也可以呀?
俺不想再读了。俺就想回家去教书。马叙伦突然压低声音道:丽颖,你知道布尔什维克吗?
怎么?邱丽颖惊问:这是明文禁止的,不许宣讲什么马克思主义。
俺正在读《共产党宣言》,也不知道书中说的是否就是真的。马叙伦迷惑的凝视着玄武湖的清波道:俺总感觉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好像亮着一盏灯。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俺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邱丽颖闪着忽明忽亮的大眼睛道:这是政治吧,俺不懂政治。现在正值军阀混乱,你不如参军吧,到部队里、战场上去实现你的理想和梦想吧。
俺对参军没有兴趣。就是参军,也要征得俺大的同意。否则,他还不打碎俺的脊梁骨?马叙伦俏皮的说。
好吧,俺也不强人所难。邱丽颖兴奋的道:只是这一别,何时再相见,叙伦?
邱丽颖的眼圈红了。马叙伦也无限感慨的道:军阀混战,你打我,我打你,到底要打到何时?这共和何时才能实现?
你说话要小心!邱丽颖提醒道:现在不是国民政府领导么?中国有了国民党,这共和是有希望的。
现在不还是军阀割据么?你瞧瞧俺这国家,今天你执政,明天我上台,老百姓不找样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马叙伦挥舞着拳头愤怒的道:这世道!
唉!邱丽颖叹息道:别担心。你就安心教书,桃李芬芳吧!
唉!马叙伦长叹:也只有如此了。
叙伦,保重!邱丽颖意味深长的说:你心中有一盏灯就勇敢的寻找吧,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光明。
俺真的想做普罗米修斯偷得天火照亮人间温暖人间!马叙伦慷慨的长叹一声说。
邱丽颖忽闪着美丽的眸子凝视着马叙伦。
半晌,邱丽颖才秋波暗送的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即使不能偷得天火,做一只蜡烛也同样有光明有温暖!
保重!丽颖!马叙伦脉脉含情的道:桃李芬芳,花开天下,俺只有去做一个孩子王喽!
马叙伦想到邱丽颖还在读书,他怎么也不理解。一个女孩子,读什么政法呀?马叙伦怀着既兴奋又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中。马文涛是欣喜万分。宋氏也是老泪纵横,欢喜异常。马叙伦和马文涛父子叙谈。马文涛嘘寒问暖,马叙伦是关切有加。当马文涛问及伍支涛为何被处置时,马叙伦道:
大,一言难尽。俺在南京,结识了不少宿迁的学子,俺们组织了本县的学生会又遍告旅外同学,于是南京、徐州、清江、淮安等处的宿籍学生,也都联络所在地学生会,群起声援,纷纷联名上书江苏省公署。江苏省公署迫于形势,不得不免去伍支涛的一切职务,声明支持学生的爱国运动。
哎,丽颖呢?她回来了吗?马文涛关切的问。
没有。她还在读书。马叙伦无奈的回答。
你看看,人家多有出息!马文涛感叹道:你呢?丽颖一个女孩子家这样的追求上进,比你强过百倍啊!
大,读书有啥了不起?马叙伦不服气的道:俺是不想读,就想早些工作,陪在你和娘的身边。哎,大,娘,俺们宿迁没有发生过巨大的事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