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硕协同武二娘子坐上马车,来到了许大源所选定的酒楼。这处酒楼选的位置确实不错,附近就是有名的皇泽寺,平常上香游玩的人比较多,整座酒楼临江而建,背后就是流经利州的嘉陵江。下车站在整座楼前才越发觉得古代的这种斗拱式的建筑的雄伟威严,这绝对不是像一个巨大长方体一样竖立在你面前的钢筋水泥能够比拟的。
走进楼里,一众工匠们正在如火如荼地改造着,刚安排完事情的大源兄热情地走了过来,“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事情太忙,没能亲自出去迎接。怎么样,三郎,为兄找的这地方不错吧,临江而建,而且也符合你说要求的,刚好五层。为兄这就带你们转转。”
“一楼这一层按照三郎的意思,到时候会作为大厅,专门招待一些凡夫俗子,桌椅的问题听说三郎已经让人解决了,为兄便不再操心了。”环视了一楼大厅的样式,空间确实很宽敞,看来容纳个一两百人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一层是楼房的第二层,是单独的包厢,主要是给那些来自各地的商人们的。第三层这一层主要开放给那些文人雅士的,以供他们来此探讨风流。第四层主要开放给一些达官贵人使用。第五层听说到时候三郎还有妙用,为兄就给你留着了。”一路听着许大源的介绍,一路向上攀登,终于登上了第五层,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奔流不息的嘉陵江水,再眺望着远处那郁郁葱葱的青翠,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江流之上,随着东流的水浮浮沉沉。一条大江横穿了大半个中国,江的一头连接的是昨日茹毛饮血、抗击自然的勇气和决心,江的另一头奔向的是丰衣足食、追求幸福的美好与期许。大自然就是如此地神奇,孕育了人类如此灵性的生灵,奔流不息的生命之水奔腾了几千年,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赞叹不已,时光荏苒,很多东西都在沧海桑田的变化之中慢慢消失了,曾经的三国周郎赤壁,如今也烟消雨散,唯一不变的还是这一江东流的水。或许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我现在踩了进去,也许永远再也寻不到那一条我踩进去的河流了。
“小武哥哥,小武哥哥!”武二娘子扯了扯看着江水傻傻发呆的武硕,总算是把他从一顿胡思乱想当中给拉了出来。哎呀,哲学这东西还真是高深莫测啊,太伤脑了,一不小心就给陷进去了,现在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钱途比较重要,“实在不好意思,一时之间失了神。大源兄,这第五层景观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三郎,这自然不用怀疑,本来这家店的主人要不是急着出手,也不可能这么底价就拿到手。”
“哦,这个怎么说?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景致,按理来说没必要那么急的,压一压还是有提价的可能的。”
“这就不清楚了,主人家都不出面,一直跟我交易的是他们的一个老管家,说是家中急需用钱,就把这店底价给了我,我们算是赚到了。”大源兄摸了摸脑袋,也不甚清楚。
武硕也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也就没有再想什么了,看了下整体的布局,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布置了。“大源兄,这酒楼的名字定好了没?”
“还没,要不三郎想一个!”
“就叫望江楼吧,我这还有一句对子,谁要是能对的上这下半句,就请他上这望江楼共赏美景。”
“什么样的对子?”
“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候我让武松给你送过去,还有这望江楼的一些经营方式。”
跟大源兄攀谈完之后,带着武二娘子出了门,在望江楼附近的小吃摊上吃了点东西,感觉天色尚早,就拉着武二娘子去附近的皇泽寺瞧瞧。虽然来过一次了,但那是记忆当中的事情,远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来得直接。现在的皇泽寺并不叫皇泽寺,只是一个小庙宇,名为“川主庙”,皇泽寺是武周政权建立之后,武则天施香粉胭脂钱修建当时已经初具规模的川主庙而成的,取“皇恩浩荡,恩泽故里”的意思。
上次是翻墙而进,这次是从正门徐徐而来,整座庙宇建立在嘉陵江边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坐西向东,此时的阳光已经不似早上一般柔和,但是正是如此,照得整座庙宇熠熠生辉,在满山的青翠之中,袅袅的青烟,偶尔传来的几声钟声,回荡在这山林之中,不经意间总能惊起一两只愣头的小鸟。进了山门,此时并没有后世能够看到的二圣殿,那是后面修建的,此时主要是用来纪念李冰父子的。整座庙宇其实很小,唯一有一点意思的是摩崖上面的一些佛像雕塑,有些据说是北魏时期所雕琢的,所以看起来有些年代感,有些事刚雕琢没多久的,新得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两个时期的佛像都还比较像,这也确实比较符合两个时期比较接近的审美,此时的佛像还不像开元时期的那样,每一尊都感觉一副雍容华贵,体态丰满,以前上佛教美术史的时候,开元时期的一些佛像在脖子那里可是一圈又一圈,感觉都快没有脖子了。
带着武二娘子、小翠、武松转了这么一小圈子,武二娘子嚷嚷着走不动了,只好找了一凉亭歇歇脚,寻思着过一会儿再回去。趁着武二娘子还在和小翠纠结回去是要自己走呢,还是让小翠抱的时候,武硕找了个空挡溜了出来,都怪刚才那碗汤,分量太大了。
来不及找茅厕的武硕赶紧找了块茂密的小树林就往里头钻,就当是给大自然施肥了。一阵舒畅之后,哆嗦了一下,正准备回去,却听到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上次都怪你们临时起意,打乱了军师的安排,这才引得刚到这里的那位这么快就开始顺藤摸瓜抓到了不少的弟兄,这件事情让军师很生气,你们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补救,就等着责罚吧。”
“是,是,是,左使,麻烦你回去多多美言几句,我们上次确实考虑不周,还折了好几位弟兄。我们本打算趁着这次蝗灾做一做文章,趁着灾民增多,稍加引导一下就能让那位疲于应对,再伺机拉拢一些人进入我们组织。只是没想到前阵子那位竟然用了些许手段把灾民给安抚了下来,现在要想有所作为就有些难了。”轻轻拨开树叶的武硕看到了一个身穿连衣黑袍的人,整个脸部隐没在帽子之中,完全看不到样貌。呵呵,这些人怎么是不是傻,难道坏人都要穿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要秘密搞事情一样,真是智商捉急啊。再看看另外一个,这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啊。另一个是一络腮胡子的汉子,右额头有一条深可见底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耳朵旁边,就像一条蜈蚣一样趴在上面,还时不时地摆一下凶相,这么丑就算了,还出来吓人,就算吓不到人,吓到了周边的花花草草,那也是不好滴呀。
“既然没有机会就暗中给我盯紧了,伺机而动,要是再出什么差错,小心你的脑袋。哼!”那位黑袍兄一甩袖子,瞬间消失在这茂密的树林当中。
“不就是得到军师的赏识吗,叫你一声左使那是抬举你,老子跟了主上多少年了,跟我叫板。我呸!”只见那络腮胡的汉子嚅了一口,也甩袖子走人了。
唉呀,为什么每次一来这小寺庙就遇到这种事情,你们难道就不能挑个别的地方吗,非得选这么一块地,难道你们还求佛祖保佑你们不成。武硕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思维,摇了摇头,看到两人都消失了好一会儿了,这才赶紧钻出了小树林,回到了凉亭里。
“小武哥哥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我去?”武二娘子好像不再纠结怎么回去了,一下子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武硕的身上。
哎哟喂,我去解手还带着你去,你当我是金鱼佬啊,小哥还不至于变态成这样子,“哦,刚才去解了下手,顺便看两只乌鸦在骂人。休息完了我们就下山吧,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
武硕领着一群人消失在了上山的羊肠小道上。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身后还有一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