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少年冷眼看着惊吓倒地的裕亲王,心里想着:“要不是我有错在先,师父派我前来保住你的性命,以应那个小子的劫数。我才没有耐心,费尽口舌,浪费大好时间,陪你在这儿磨叽呢。师父还跟我说你是什么三世猛将转世,杀神附体,尘世之上勇猛无敌。屁呀,小爷我故意如此一说,就把你吓得屁滚尿流。还什么当世英雄,我看也逃不了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费了小爷这么多功夫,让你出个丑,就算给小爷讨个乐,解解乏吧。”
少年心内窃喜,眼神不由泛出些许戏谑地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裕亲王,说:“亲王不必惊慌。我还有事相求与你呢,怎么会平白无故就让你丢了性命。请亲王安稳坐好,定下心神,认真听我仔细将计谋说与你听。”
裕亲王瞧出了少年眼神中的不屑,神色尴尬地站起身来,重新坐好,低着头,嘴里诺诺地说:“先生见谅。昨夜至今,惊吓之事太多,本王一时乱了心性,让先生见笑了。”
少年咧嘴一笑,道了声:“无妨。”然后,接着往下说:“要解决亲王现在的危机,必须要搞清楚至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尊被人蛊惑,应该不是昨日方才发生的事情”
裕亲王听到这里,皱着眉头说:“现在细想,除了昨夜,皇兄足有一个月多的时间没有召我进宫了。皇兄待我如子,关爱有加,以往最多每隔两日,必要找我进宫面圣的。”
少年接着说:“这就对了。以此时间推算,奸佞至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向圣上进谗言,诋毁亲王你了。没准儿时间更早。估计这一个月之内,肯定是推波助澜,进一步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激怒皇上。我想至尊既然疑心已起,肯定也加紧了在亲王府内的情报收集工作。以昨夜宫内宴饮的情况来分析,从大内的情报系统中,至尊肯定没有发现亲王大逆不道的真凭实据。要不然,肯定就不会有昨夜至尊借酒威慑劝诫亲王这一出了。估计早就直接派御前侍卫将亲王抓入内务府天牢了。但亲王大权在握,上下敬服,又有如此的传言,何况传言最可能还是来自于皇家内部,至尊难免心有戚戚,内藏忧虑呀。昨夜宴饮之事,估计至尊也是思虑再三之后,才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常理,对亲王当面敲打了一下,以作试探。经此一吓,如若没事,以亲王忠孝的秉性,刚毅的性格,肯定是心内委屈至极,难以自制。如若有事,那亲王肯定就会连夜召集近臣,出谋划策,加快不轨的图谋。无论三王的间谍,还是大内的情报人员,从昨夜起,应该都在亲王府内虎视眈眈地紧盯着亲王的一举一动。更可怕的是,三王的人竟然趁亲王与众老臣亲信仓促之间惊慌失措,思虑不慎之时,埋伏下如此奸计,诱骗亲王进入他们所设的陷阱。仔细分析,这种局面,应该是三王的人私下早已推演过,并耐心等待其发生的。这可是与至尊的疑虑相呼应,落井下石,要致亲王于死地的狠辣手段啊。幸好由我来及时警醒了亲王,要不然,恐怕亲王今日早朝之后,就会步步惊心,身陷绝境而不自知了。”
裕亲王听到此处,刚要张嘴称谢,少年急忙摆手制止,接着往下说:“歹人奸计既然已被我们识破,下面我们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如今在圣上心中,明显还是骨肉亲情为重。亲王只能以真挚亲情来感化至尊,逐渐打消至尊心底的疑虑。绝不可用奸计哄骗圣山,更生猜忌。这样亲王方才真有出路。”
听完这般分析,裕亲王心头终如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他兴奋地一拍自己的大腿,高声问道:“如先生所说,正该如此!可我为何要悬梁自尽呢?”
少年看到亲王那副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嘿嘿一笑,慌忙端起手边的茶盏,咕咚咚一口喝干。
裕亲王不好意思地说着:“先生原谅。不知先生来临,本王只让婢女给自己准备了这一杯香茗。我刚刚还喝了一口。先生千万不要嫌弃。”
少年放下茶盏,抹了抹嘴,说:“无妨。我来的匆忙,与王爷所谈又事属机密,不能让三人知晓。自然无法为我备茶。说话太多,这杯残茶润喉正好。”
亲王连忙说了声:“得最了!”
少年清了清喉咙,接着说:“亲王殿下,下面我要教你如何去实施我的计谋。你可要仔细听好。”
裕亲王挺直了腰身,扭头望向少年,仔细倾听。
少年微闭双眼,缓缓说着:“至尊心内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亲王殿下昨夜被皇兄无名训诫之后,心内冤屈,却又无处发泄,难以自制。可这些都是亲王心底所感,外人无法明了。要想让至尊了解你心内的真情实感就要向外求助于行动。
一般来说,自幼相依为命的兄弟二人感情深切。有奸诈之人出于私利挑拨离间二人的关系。兄长受人蛊惑,一怒之下,出言训斥弟弟,血脉关系出现嫌隙。弟弟受此不白之冤,自然委屈至极。但弟弟自幼被兄嫂带大,疼爱有加,感情深厚。弟弟一直侍长兄如父,长嫂为母。不忍出言顶撞吵闹,生疏了兄弟情分,让外人看了自家的笑话,丢了兄长的脸面;更不忍一怒离家出走,以至无法在兄嫂膝前尽孝,报今生养育之恩。
那他要如何澄清自己呢?如果弟弟是性格内向沉稳少言之人,一般会以家和为重,隐忍不发,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维护兄长颜面,承受不白之冤。反倒侍候兄嫂更勤·更孝。期待自己的真心能打动兄长,时日流转,真相终将大白。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一路下来可辛苦得很。不过,此方对亲王不适用。即使亲王甘于忍冤受屈,按此勉力为之,也没用。反倒会招致至尊对亲王的疑虑加巨,兄弟之间越行越远。原因明摆着。亲王秉性中本来就不是这样一个内向懦弱的人。这一点你皇兄可是清楚十分。你要这么做,只能让至尊认为你是在掩藏心计,讨人可怜,隐忍不发,形迹更加可疑。弄不好反倒坐实了你皇兄对你的猜忌。”
裕亲王连忙点头称是。
少年往下说:“另一种人性格刚烈,威武不屈。危难之时,宁可站着死,也不坐着生。这种刚猛之人,心底敞亮,最是受不得委屈。不惧当面刀枪,就怕身后冷箭。哪里顶得住阴险狡诈之辈的精心暗算。本就气性宁折不弯,哪堪忍受这来自于自己最亲最近之人的猜忌狐疑。吵又吵不得,打更打不得。越思越冤,越想越委屈,越琢磨越生而无趣。激怒之下,狂性大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与其这般活受,不如以死明志。舍弃这大好身躯,还了兄长的养育之恩,也算两不相欠。最终惨剧发生,遂了歹人的夙愿。等到一切真相大白之时,只留下兄长悲愤万分,悔之晚矣。秦始皇的太子扶苏,托塔天王李靖的三太子哪吒,都是这样刚猛之人。这般刚烈,说着痛快,实则是有勇无谋,偏激至极。百无一用。除了丢了自家性命,满足了歹人的心愿,陷兄长于终生痛悔之中,哪里有一点好处?只能说是冲动加愚蠢而已。”
裕亲王听了,疑惑不解地问:“那先生为什么还要让我自尽呢?”
少年略显不耐烦地看了亲王一眼,说:“别着急,耐心往下听。
我们分析这种办法,虽然愚蠢不堪,但从结果上看,确实能证明自身的清白,彻底干净地解除兄长内心的猜疑。当然,这般耳根软弱·心性多疑的兄长,即使因此终生悔恨,被外人指指点点,视其为逼死亲弟的不义小人,也实属活该。唯一最不可取之处就是自己因此丢了性命。
我们的谋略就是既要以此警醒至尊,又要保全亲王自身的平安。如此方为良谋。”
裕亲王听到此,双手击掌,激动地大声赞叹道:“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