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大隐隐于野。只因朝堂之上,寒心之事比比皆是。汉高祖,唐太宗,二者都是一代明君。逐鹿天下,从善如流,开言纳谏,开创不朽盛世。可汉高祖仍有韩信死前发“走狗烹,狡兔死”的哀鸣,唐太宗也难掩玄武门之变逼父弑兄的人伦丑事。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天下初定,英雄群集,圣君初御皇位,往日君臣勾肩搭背,江湖儿女情谊仍历历在目。功臣名将,有持才傲物,恃宠而骄者;有拥功自重,飞扬跋扈者。对上,无父无君之态。劝慰申斥之下,终生怨念,有不臣之心。为帝者,如不能施展铁血无情的冷酷手段,斩除危险根苗,如何能确立纲常铁律,驾驭天下,创千秋万代的铁桶江山?以此来看,有因有果,因果相连。
天下初定,功臣遭嫉之事实属寻常。尤其是现今圣主年事已高,身体虚乏。群臣纷纷上书劝立储君。至尊难免心底不快。皇子众多,一时又难以抉择。犹疑不定之时,恰逢身边又有亲王这样一个正值壮年的盖世英雄,功高震主,众臣归心。平定天下之后,亲王却仍日日流连军伍,操兵布阵,整军备战。本已落人口舌。一有奸佞构陷君前,更难免不心生猜忌,视同猛虎。如若亲王处理不善,兄弟相残的惨剧,势必再次血腥上演。”少年说到此,稍一停顿,眼看着裕亲王。
裕亲王不断颔首,复问道:“贤士分析的正是。我等昨夜通宵所定之策,就是要表明我的心志,以安君心。去掉至尊心头的疑虑,破除宵小的阴谋诡计。如何不可呢?”
少年答道:“亲王府众臣商议整宿所为目的无非是要解除至尊对亲王的猜忌之心。他们认为至尊对亲王的顾忌在于军权。亲王几乎独揽大商帝国中央军事大权。”
裕亲王稍显无奈地插嘴道:“这所有官职可无一是我自己用心从皇兄那里求来的。全是圣上当时出于信任亲授给我的。我也曾以精力有限为由婉拒,可圣旨严词不准啊!”
少年一笑,说:“至尊关心的不是权由谁授,而是在意亲王如何使用手中的权力。”
裕亲王听了,不由“哎!”地叹了一口气。
少年看了一眼裕亲王,接着说:“亲王府众臣认为只要亲王消除掉手中的军权,就可减轻君王的猜忌,保全亲王的性命。他们应设计由亲王今日早朝即当众亲自上书至尊。以旧疾复发,无力任事为由,自请解除本兼一切职务,回府静心养病。按谋士们的推演,下面的发展应该是:圣上欣然接受亲王的辞呈,允许亲王回府养病。然后,圣山为了彰显皇恩,体现善待忠良之举,会再授予亲王有名无实·高贵清闲的官职,以安抚当朝众臣。亲王按计谋,自此以后,要逐渐改变往日积极进取的任事态度和清正廉洁的为人。为官,要变得无为而治,难得糊涂。为人,要逐渐变得宴饮无度,贪财好色。小事不断,大事不犯。这样,至尊就会逐渐发现,老虎已经变成了家猫,锋利的爪牙全都抹平了。英雄不复从前,变成了一个安于享乐的皇亲贵戚,毫无威胁可言了。对不对?”
裕亲王惊讶地看着少年说:“贤士高才,我等通宵所定之计全都被你料到了。可是又为何计不可行呢?”
少年侧身一拱手,接着说:“我完全同意亲王府众谋士的出发点。只有消除掉至尊心头的疑虑,方可保全亲王府。这点我与大家完全一致。可我并不认同谋士们为此谋划出来的计策。
众人所出之计,无非是效法古人,自卸爪牙,昏昏度日,以安君心,保全自我。亲王要明白,青史昭昭,这些前朝典故,你等明白,至尊心里可也清楚的很啊!
所定之计,贵在一个装字。何为装?假装!俗话说也就是欺骗。
你首先要装着有病。亲王身体健硕,圣山清楚得很。即使心有疑惑,一查亲王的医案,或由宫内直接指派一名御医前来给亲王诊视,就立即明了。其次,你要装着变得昏聩荒淫。亲王可是至尊的幼弟。自幼由至尊抚养成人。忠孝节义,勇猛无畏,一切教诲,皆出自至尊。这世上还有谁比至尊更了解亲王的吗?
你要如何装得下去?你如此装,又置至尊自幼的教诲与何地?硬要如此为之,不是明摆着欺骗又是什么?
如若圣山为了御人之术,不念兄弟之情,愿意配合亲王游戏,那还好说。如若不是,那亲王可就是有意犯下了欺君重罪!
何况亲王果真去如此明目张胆地伪装欺骗至尊,不是明摆着告诉圣山你对皇兄心怀强烈不满吗?
这如何可救得亲王的性命?恐怕至尊盛怒之下,弄不好要株连满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