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昨夜容棱就与她说过了,柳蔚并不惊讶,又问:“为何打小二?”
“好像是因为孟监生要买的书缺货,他就拿小二撒气,将对方殴掉了一颗牙,才肯罢休。”
“与他同行的同伴,就没拦着?”“拦了,但是拦不住,他的朋友说,孟监生这是前日小考失利,让先生责罚了,故此借酒浇愁,喝醉了脑子,才胡乱打人,后来他们赔了钱,也向小二道了歉,此事便不了
了之了。”
“那之后呢,你可有再见过孟奇?”
“见过。”云承稚面上终究闪过担心,声音到此时小了一截:“在广汉斋后门的小巷里,学生看到,那位孟监生将书斋小二,堵在巷尾殴打。”
柳蔚眼神微微冷:“是之前在柜台那个小二?”
“对。”
“为何又要殴打他?”
“好像是因为,那小二让孟监生丢了面子,他便谴了侍从将小二掳过来报复……”
“之后呢?”“学生手无缚鸡,本不想招惹事端,但见那小二实在可怜,便在巷子拐角大喊有衙差来了,之后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学生再去看时,只有小二趴在地上呕血,其他人都不知
所踪了。”
“你救了那小二,然后呢?”
“然后……”云承稚到这里,又不肯说了。
柳蔚上前一步,逼到他眼前:“然后孟监生发现是你从中作梗,便上前惩治你,他打你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面色微微变白:“是。”
堂下一片哗然。
孟奇的父亲孟泰一张脸又青又黑,面对周遭不断涌来的视线,他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那个不孝子,那个不孝子竟如此目无法纪,而他这个父亲,竟然,竟然从不知晓!
“看你现在手足俱全,无病无灾,看来他打得你并不严重?”
云承稚重哼一声,冷着脸道:“他倒是想打,不过,别人拦住了。”
柳蔚眼前一亮,对,就是这里,这就是所有事情的开始。“被谁拦住了?”
刑部大堂内。??“史惬,父亲乃亭江州正五品奉旨大夫,亭江州万府尹贪墨民脂,结党营私被上书表奏后,亭江州一干官员尽数下台,史大夫,亦在其中,你说,史惬这个名字,你熟吗?
”
柳蔚咄咄逼人的问话,令那第三名小厮惊慌失措。
他哭着摇头,嘴里不住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敢说,求大人放过小人,求大人放过小人……”
“大胆!”杜岷英厉喝一声:“刑部之上,怎容你蓄意隐瞒,不尽不实,说!到底怎么回事!再不说,大刑伺候!”
一听要用刑,那小厮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可尽管如此,他依旧咬得极死,就是不肯松口。
柳蔚抬手,缓缓拦住了凶神恶煞的侍郎大人,叹了口气:“你不愿说,我替你说,史惬同样为太府荫监,与你家主子乃同窗挚友,案发时,他亦在现场,是不是?”
小厮苦着一张脸,哽咽着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又紧忙摇头。
柳蔚知道这小厮心防未开,现在问什么他都不会说,不禁有些失望。
正思忖着,堂下传来一声咳嗽。
她循声望去,就见方才失踪的容棱,此时竟已回来,朝她轻轻点了下头。
人已带来了。
柳蔚心中一喜,目光往堂外看去,便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隔着役卫,朝她这里张望。
柳蔚笑了一声,对杜岷英道:“在下有几位人证,不知主审大人可允其上堂?”
“人证?”杜岷英几乎没有半丝犹豫的点头:“在哪里?叫他上来!”
柳蔚朝堂外抬了下手。
看守少年的刑部役卫之前就收了汝降王府侍卫的话,闻言便将身边的少年一推,把人推到堂内。
“云承稚?”柳蔚看着对方问。
小少年呆呆的注视着她,看了好半晌,才试探性的问:“姑……”
话音刚出,却被对方抬手制止:“大和书院天石州,来城县学生,云承稚,是你吗?”
少年点了下头,目光警惕的环视周围。
“孟奇你认识吗?”
云承稚捏了捏指尖,面上似有犹豫。
“上月初三,乃是大和书院十日一轮的休沐日,你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