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看向柳蔚。
柳蔚也看他们。
四老爷抬手说:“有什么当不当讲的,你说便是了。”
柳蔚这便道:“其实,昨日晚辈也与皇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晚辈一身男装,皇上大略以为晚辈是男子,看晚辈的目光,很是凛厉,后娘娘说破晚辈身份,皇上神色稍缓,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听到这里,四老爷就道:“他是个醋坛子,小时候便是,好占强占利,对瑛儿更是盯得紧,若你真是个男子,即便是问诊,中间也得隔着隔幔,那是他定的规矩,他不许外男与瑛儿稍有任何亲近。”
说到这里,四老爷又唏嘘:“以前只当他是霸道,却也证明他在意瑛儿,可谁知……”
“问题就在这里。”柳蔚插嘴道。
四老爷一愣:“什么问题?”“眼神。”柳蔚道:“一个人的眼神与面部微表情是做不得假的,晚辈不才,学过几年犯罪心理与行为痕迹,所以晚辈可以肯定,当时皇上看晚辈的目光,的确是警惕且带有敌意的,这不是纯粹的霸占性,更
不是领地受到侵犯的本能抗拒表现,而是一种带着挑衅,又带着打量的雄性与雄性之间的博弈。”
四老爷没懂:“你是说……”柳蔚点头:“雄性,只有在自己在意的雌性面前,才会有炫耀自身,且挑衅对手的表现,晚辈冒昧的说一句,那位皇上,似乎并不是诸位口中那么绝情绝义,至少,在晚辈看来,他对皇后的表现里,是含有
情分的,这个情,是爱情的情。”
一席话,令在场众人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晌,才听四老爷问:“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本性?”
“观人于微,人体本能的肢体与面部表现,是判断他当下情绪的最好例本。”
四老爷还是怀疑:“你当真瞧出,他对瑛儿是真心的?”
柳蔚点点头,她没有说谎,也不是在为谁遮掩,这的确就是她看到的事实。
四老爷更不明白了:“那他为何又要……”“四老爷。”柳蔚打断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伤害皇后的人就是他,他的嫌疑是最大,但有嫌疑,不代表就是犯罪,我想,诸位还需仔细调查一番,毕竟,冤枉了他不
妨事,但放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只会陷皇后于更不利的环境,不过说到这里,晚辈还有一事要说。”
四人齐齐看着她。柳蔚道:“鲛人珠。”
当晚回到云府,秦氏便与大老爷闭谈了一番。
自己家的人自己心疼,皇后在宫中的处境,是至善的云家人无法想象的,都说天子无情,但因前有先列,云家的姑娘嫁入皇家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因此云大老爷猛然听到这茬,着实吃惊不小。素来作为大家长的秦氏难得红了眼睛:“多年的感情了,还是一国之君,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这五年瑛儿吃了多少苦,原来全都是拜他所赐,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恨不得将瑛儿除之而后快,那可是
他的发妻,为他生了好几个孩子啊!”
大老爷看妻子哭得伤心,又不知如何安抚,只能道:“明日我进宫一趟,好好问问瑛儿。”
“你想怎么问?问明了,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大老爷拍着妻子的背:“那也不能什么都不问,总要寻个因果。”秦氏捂着眼睛:“当务之急这个还是次要,先将瑛儿治好才是正事,她年纪也不小了,我就怕之后治病那个罪,她受不住,回来的路上柳姑娘都跟我说,要治这病,得现做许多工具,还要用管子插进瑛儿的
喉咙里,给她喂药,再让她呕,总之,听了就折磨人。”
大老爷愣了愣,忙按下妻子问:“你细细与我说说。”
若真要洗肾,皇后必然会遭大罪,洗肾又称血液透析,从理论上来说,是将人体内的病性血液进行过滤治疗,要完全的西医洗肾,柳蔚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些精密的仪器不是现在的制造科技可以实现的,西医洗肾在古代的实现率是零,因此柳蔚要采用的,便是中医洗肾。在失去仪器的协助后,中医洗肾便显得原始得多,而柳蔚要做的,是尿排法,详细说起来费时费力,简单而言,便是通过尿液排毒,以中药为源,通过灌、输,等多种方式,将药营加诸到病患体内,再通
过正常或非正常排解,进行冲刷式的血膜清洗。
这样的方式,一次两次肯定是没有效果的,因此柳蔚提前就说了,一个疗程是半个月,这半个月,几乎隔一天,就要来这么一次,半个月后,视情况,制定后面的疗程。
这种治疗之法,别说秦氏了,就是大老爷也第一回听,他犹豫一下,抬脚就往外走。
秦氏拉住他:“都晚了,明早再问吧。”
知夫莫若妻,听到这样怪诞的治病法,大老爷必然希望第一时间与柳姑娘当面问清,毕竟那可是他的亲妹妹,但现在天都黑了,人家柳姑娘忙了一天,必然也睡了,没得这么上门打扰的。
大老爷顿了一下,勉强听了妻子的话,可心里挂着一件事,他也睡不好,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
第二日天一亮,柳蔚还在洗漱,就听到外面小黎在喊:“伯伯们早上好。”
柳蔚清理了面容,出门一看,便看到院子里的四个人。
云家四位老爷都来了……
昨日回到云府实在太晚,加之除了第一日迎接他们到访,云家几位老爷才回到主宅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们便搬回了各自的家,柳蔚就算想与他们说皇后的病情,也不可能黑着天,追到人家家里去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