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四老爷笑疯了:“世上哪有什么回复青春,固颜增美的药,你当是仙丹呢?伯伯看啊,是你娘在逗你玩吧?”
“才不是。”被质疑了,小娃娃很不高兴:“是娘亲特意研制的配方,是为太爷爷做的,太爷爷年纪太大了,娘说要让太爷爷年轻一些,健康一些,这样她看着才不会心酸,太爷爷都吃呢,才不是骗人的!”
云家四老爷立刻一本正经起来:“还给家里老人吃了,不行,老人家吃药可是有禁忌的,不能什么稀奇古怪的邪药都吃,哎呀,小弟弟,你可不能让你爹娘胡来啊。”
小娃娃气得都冒烟了:“才没有胡来,明明是好药,不是邪药!伯伯才是大笨蛋!”
云家四老爷说:“小弟弟,你带伯伯去你家一趟吧,伯伯要阻止你娘给你太爷爷乱吃药,你不知道,老人家吃坏了身子,可是要出人命的。”“不带伯伯回家,伯伯是坏人,伯伯是笨蛋!”小娃娃说着,又指着云四老爷手里还拿着的药方,振振有词的道:“须参分量写重三克,王豆分量写轻二克,不添七花做引,药汤苦涩,事倍功半,还把皂叶当
八枫,以为去味,实则挤肾,你乱写药方,乱理病症,伯伯是大笨蛋,我要去别的地方买药,不理你了!”
小娃娃生气的抓着银锭子,扭头就跑,云家四老爷想叫住他,正好此时云家二老爷从内堂出来,以为他四弟趁他不在要旷工,连忙呵斥住他:“你去哪儿?”
云家四老爷指着门外想解释。
云家二老爷已沉着脸,冷声问:“林老爷的药方呢,你改了吗?拿过来我看。”
云家四老爷只得老老实实的把药方奉上,二老爷一看,一个字没改,气得脸都黑了:“连这点小症都理不出方,你说你还能干成点什么事?”
他说着,亲自拿笔,将里头好几个药名划掉,重新改了药引药方,再丢到他四弟面前:“自己看。”云家四老爷灰溜溜的拿过来,看了一遍后,突然想到方才那小娃娃的话,之前他未细想,现在过了一会儿了,他又回过味来,便盯着方子上药引的位置,试探性的与他二哥说:“若是换成七花为引?您觉得
,会不会太冒险了?”
七花也是禁药,因药中含有三分毒,向来极少用在普通药症上,害怕药性过猛,副作用太大,会伤肝。
二老爷一听,脸更黑了:“连七花都说得出口,我看你这脑子是让猪啃了吧?”
四老爷忙道:“再加上八枫呢?八枫清心明目,还有护肝保肾之效,还能中和七花的药毒……”
“你说你……”二老爷习惯性的又要骂,可顿了一下,又心口微动。
他低下头,盯着桌上那药方看了看,片刻,他拿起毛笔,又改了须参与王豆的分量,再左看右看,竟真觉得这个方子比他平日用的方子,好上数倍。
惊喜之余,向来恶声恶气的二老爷难得的对他那蠢钝愚笨的四弟露出一丝赞赏,片刻后,沾沾自喜的道:“我便说,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会差这么多,你果真不是笨,只是平日不爱动脑筋。”
云家四老爷哭笑不得的担了这句夸,却噎巴着嗓子,怎么都觉得他二哥还是把他骂了。而二老爷拿着那张药方,越看越满意,最后竟因七花与八枫的组合,又衍伸了无数灵感,他喜不自胜,立马执起纸笔,把这些粗略的想法全数记录,记录的时候,嘴角还一直含着笑,他这个诡异的表情,把习惯了“二哥等于夜叉”的云家四老爷,吓得脸都白了。
云席等四个孩子出去数月,终于归家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各个医馆。
云家是医药世家,整个家族,无论男女,皆从小习医,因此京城中,几乎八成的医馆,都让云家垄断了。
云家各个老爷分别镇守不同街道的几处云氏医馆,而离家最近的东街医馆,云四老爷,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比起云家另外几位老爷,云家四老爷脾性最为温和,人也最为随性,听闻四个侄儿终于归家了,云家四老爷非常想现在就回家,好好看看侄女侄儿们,但非常不巧,今天他二哥,也就是云家二老爷,正好
为了一个诊单,来了他的医馆跟他商量。
早退的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儿就消散了。
云家这代六位老爷中,要说谁最疾言厉色,一本正经,不苟言笑?那就属云家二老爷了。
云家四老爷心里猫抓猫挠的,看他二哥面无表情的在前堂切药,他犹豫了一下,就蹭过去暗示:“听说云席这回带了朋友回来,朋友里还有年轻姑娘,二哥,你说云席别是出门一趟,带了心上人回来吧?”
云家子嗣兴旺,人丁繁多,老一辈的几个老爷们,平安顺遂了一辈子,临老了心里最挂心的,自然就是晚辈们的亲事。
除开大老爷一家是内定的要与皇家结亲,从二老爷到六老爷家,长辈们近几年是都卯足了劲给家里小的相看。
云席上头还有两个堂兄,大堂兄云智早就娶了平欢郡主,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就不说了,二堂兄云存是二老爷家的,因其性格完全随了他爹,一板一眼,凶神恶煞,因此到现在也没娶着媳妇。
听说二夫人应氏为这事儿没少操碎心,天天指着二老爷鼻尖,骂他夫君不知为何非要遗传给儿子这招人恨的狗脾气!
云家小辈中,最有希望在近年成亲的,就是云席,因此云席那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家里长辈是眼睛都能呲出光来!
云家四老爷以为拿捏到了他二哥的命门,旁敲侧击的又提议:“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家看看吧,若是个好姑娘,说不准今年家里就能办喜事了。”
可哪里知道,二老爷根本没那么好糊弄,他“啪”的一声,把一杆木庚拍在桌上,瞪着他四弟就问:“你很闲?”
云四老爷噎了一下,摇脑袋:“没有,不闲……”
“那你在做什么?”
云四老爷连忙拿起那根木庚,走到切药器前面,老老实实的把药材切成段,切好了后,又双手捧着拿回来。云家二老爷正在调药方,顺手拿过一段木庚,放在他正在研磨的药粉里,重新锤烂,然后对他四弟道:“云席那孩子做事做人,皆有分寸,无论是不是带了心上人回来,终归是他自己之事,犯不着我们这些
老不死的替他操心,你有那功夫管小辈的闲事,不若把心思放到医道上,我方才与你说的林老爷的患症,你可想到治理之法了?”
平白无故的被说了一顿教,云四老爷非常沮丧,闷着脑袋说:“有两个方子了,我写给二哥您看。”
云四老爷写了一会儿就写好了,递过来给他二哥检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