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如果两处窍穴相连通，又会是什么感觉。

修炼这件事让人上瘾，但诚所谓希望越大，失落就越多，韩庚花了不到十天，吃完剩下的熊肉，第二处窍穴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灵台穴容纳的元气越来越多，随着筋骨血肉不断得到淬炼，整个人瘦了几分，变得强健而结实。

颅中有脑，骨中有髓，不过骨骼是受月华淬炼最多的地方，劈不开也砸不断，用力过猛，上好的牛角弯刀一崩为二，只在熊骨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韩庚只好放弃，把熊骨连同熊皮一起埋入土中，做了个记号，留待异日取用。

山林呼啸，日光洒在脸上，韩庚拍去尘土，舒展一下身体，举步朝黑松谷奔去。胸腹四肢充满了力量，翻越山岭如履平地，他加快步伐，如旋风一般冲进黑松谷，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找到老熊的巢穴前，屏住呼吸，手持火把，慢慢走了进去。那是一个丈许深的石洞，火光在四壁投下无数跳跃的阴影，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骸骨，跟寻常的熊窝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他用脚踢开散乱的骨骸，一寸寸仔细搜寻，结果在洞穴的最深处，发现一具残缺的人骨。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断成三截的脊梁骨，几根臂骨和腿骨，被小心地收藏在一个石窝里。

虽然没有什么收获，那具人骨却给了他一些暗示——不知哪一年，老熊扑杀了一名人类修士，喝血吃肉之余，得到一张兽皮残片，不知怎么就修炼起来，成了精。

兽皮上明明绘的是人形，一头畜生都会照着修炼，他却只能啃熊肉，真是没天理！

好运气看来是用完了，韩庚最后又搜寻了一遍，倒退着离开熊窝。远离腥臊，重新回到蓝天之下，深深吸口气，韩庚觉得是一种享受。

他独自在黑松谷逡巡，像老熊在巡查自己的地盘，待到夜深，月出东溟，清辉照亮林间，韩庚跳上那块硕大的青石，仰头向月，尝试着吞咽月华。

折腾了一夜，下颌都快脱臼了，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证实了韩庚心中的猜测，他属于邓守一所说的“绝大多数后天浊物“，无法直接汲取日月精华，而那头成为他腹中食的老熊，才是真正难得的先天之体。

要想继续修炼兽皮残片上的法门，只能靠吃掉那些成精的妖物，一个念头蓦然闪过脑海：“吃了妖熊能汲取元气，如果换成修士的话……”韩庚打了个寒战，用力摇了摇头，觉得吃人这桩事太没有下限了。

东方再度发白，新的一天到来，韩庚有些记挂白狼，若不是它偷来兽皮残片，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去看看老伙计，不知它撞树撞得怎么样了！”韩庚低头看看身上的污垢，觉得浑身发痒，他决定在此之前，先找个水潭好好洗个澡。

邪鸦岭中隐藏着瀑布深潭，韩庚脱得赤条条，游到瀑布下，冲洗头发和身体，污垢尽去，人清清爽爽，心情也阳光了很多。凿开了第一处窍穴，心态随之发生微妙的变化，韩庚下意识里多了一点主角的自觉，他遗憾地想，同样是洗澡的桥段，为什么没有美女来搅局？

小心翼翼地搓洗衣裤，在岩石上晾干，抓几条鱼，烤熟了充饥。他很少吃鱼，嫌刺多肉少，不过瘾，不当饥，好在偶尔吃一次，味道还不错。

风吹日晒，衣裤半干，韩庚穿上身，沿着山麓向东奔去。

他来到白皮松下，打两声唿哨，仰头看旁逸的树枝，像覆了一层雪。其时是深秋，天气凉爽，每年这个时候，韩庚都要多打一些猎物储藏起来，以度过严酷的凛冬。

站在松下，心中有了一丝出尘意。

静谧安详的画面，被一条突然窜出的白狼打破，那白狼壮得像条小牛犊，差不多有半人高，半张着血盆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行动敏捷，进退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