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拖着又僵又大的脑袋,跟妳们会合,一起去了“受惊小驴”。
受惊小驴,一间位于去aeon那条省道沿街,离学校不远的和洋混风快餐店,后来知道它还是连锁的。这里,有所有不是那么难吃,也不会好吃到哪去的食物。例如炸猪排意粉,免治猪薯条,牛排太阳蛋饭之类的。这店的主题大概是欧陆童真风,吸引年轻学生或亲子一家,所以,餐厅里大部份都是能坐六至十人的大桌子。
不经意地,我跟妳坐在了一起。反而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远了一些,这大概是因为其他人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我跟妳是错配的感觉。哎,我什么时候又开始在乎别人的感觉了?于是,我无视这些枝节,还主动分享了一下渡边老师的大和驾驶心得,转移潜焦点。
众人听完后,也是半信半疑,妳皱着眉喝着咖啡不置可否。德力兴奋地说:
“哈,我还打算买车呢!看来,还得弄个厉害的车牌才行。”没错,德力后来是买了辆车,在我离开川崎之后。但那是一辆抑郁危险和让人没好感的车。
我跟妳当时都还没有驾照,不过,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后,妳和我都将成为最危险的路面使用者。我记得我当年还跟妳提过不如我也买辆二手车,虽然我当时还没有驾照,不过在岛国考个证好像特别容易,尤其是老外。但妳说不要,妳说为了妳买车的人都会变。所以,妳不会上另一个我的车。而且,就算将来我真的有需要买了车,妳也不准我载其他任何人,男女都不行,动物也不行。
受惊小驴之后,时间似乎被无数人向往长周末的强烈意志牵扯着,移动速度加快。晚上回房收拾了一个背包之后,怀着出发前兴奋的心情入睡。第二天哪还有心情上课。虽然已经在预料之中,但是当得知妳下午已经翘课出发,我的心情还是猛地沉了一沉,但也很快猛地弹了上来,将注意力强加在了东京之旅上。
放学,大家齐聚主楼大堂,最后一位团员终于现身,虽然与记忆中好像有些出入,但那的的确确是来自巴西的日巴混血儿吉赛儿,读中级中班,年龄不详。吉赛儿身裁纤瘦,一米六五左右,皮肤稍暗,凤眼薄唇,巧克力色的瞳孔,满脸雀斑。她很少正视人,寡言,沉默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被忧郁笼罩着。但正视人的时候,眼神里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坚韧。吉赛儿的头发一看上去就是南美特有的粗厚发质,暗棕色,长到及腰,扎了个马尾。她穿了件好像有点民族特色的深红色冬衣,灰色的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和cat短靴。虽然我跟她所有的交往之中,也没有超过十句对话,但她给我的强烈感觉,就是佐治和妳的混合体。而且,我特别喜欢看她笑,很有女人味的笑,虽然只有一次。
吉赛儿一来,便自然而然地跟狄波拉走在了一起。很明显,只有她们两个外国女士,其他都是华人帮,佐治已被当成是自己人。阿杰阿诗自成一阁,汤马士原本想拍上威廉,但却贴上了冷屁股。因为,威廉虽是米籍,但父亲那边是大英小贵族,他早早逃到岛国,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继承了父亲那边强烈的日不落自我良好症,尤其鄙米。结果,汤马士被无奈落单。
狄波拉跟吉塞儿在一起,也算是绝配。狄波拉性格热情奔放,经常笑脸迎人,那是真心真意的笑,是让人有同感的笑。狄波拉扎着跟妳极相似的发型,只不过,是天生一头火焰似的红发。她跟吉赛儿差不多高,五官线条很深,但并不粗糙。眉毛粗粗的,眼窝深深的,鼻梁高高的,嘴唇厚厚的,下巴尖尖的。她灰绿色的瞳孔,像爱玩的精灵。不过,她整天戴着个粗框眼镜,似乎是想让人感觉更成熟稳重一些。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高领毛衣,黑色薄羽绒衣,黑色牛仔裤,黑色长靴。狄波拉的英文也有挺重的西班牙音,但跟她说话是一件快乐的事,很容易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是纯种的白人,所以很难归入我喜欢的人种类型。但她是我所认识的外国人之中,给人感觉最亲切的一个。可能是因为她不怎么介意身体接触,喜欢拥抱和挽着我的手,那是打破陌生隔膜最有效的方法。她和有些阴郁的吉塞儿,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