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套餐,一号:免治猪堡饭,不同配搭的天妇罗三大块,香浓的面豉汤,经常变换风格的渍物,热茶一杯,可续杯。就好像妈妈的住家饭。二号:香草煎牛排,鲜蕃茄酱意粉,罗宋汤或南瓜芝士汤,炸薯条或薯块,咖啡一杯。咖啡和茶可以替换。就这两款,但百食不厌。当然,也有简单的啤酒红酒、小菜和串串供应。
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是天天都去光顾早午二餐。尤其是午餐的时候,很快就会座无虚席,所以葵的同伴负责一下课就冲下去占位子,主楼的人,则尽快赶到支援。
但几个月过后,甚至时至今日,却有一个关于猫头鹰的谜始终没解开:晚餐。可能是我们一放学就四周围去吧,连猫头鹰在晚上什么时候关门也从未留意过。更不用说晚餐的内容了。按说,猫头鹰也是间居酒屋,而且,能自称猫头鹰的,怎么也应该跟夜生活有些关系吧?或者,至少晚上应该是不会那么早关门的吧?但太阳一落山,猫头鹰就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似的,又好像一到晚上店里店外的人就不再有任何联系一样,存在感骤然消失,或是被什么力量隐藏了起来。总之,记忆中从来也没在猫头鹰吃过晚餐,也没有印象有任何晚餐的餐单或任何什么蛛丝马迹。
但如果是白天在猫头鹰的话,阳光从不间断地从小门口、磨砂玻璃照射进来,细细的尘粒在充满怀旧感的装饰物周围旋转舞动着。每一幅旧日的海报、宣传画、每一件古董玩具、家庭用品,好像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守护灵,还等待着自己那个时代的回归。老板娘静静地做着饭菜、调着酒、说着笑,从不打扰客人。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发一整天呆也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好像跌进了另一个时间流动得特别缓慢的空间。
这时,进了猫头鹰,妳、陈桑和赵桑还有德力已经坐满了一个空着的四人座。我正东张西望地在几乎坐无虚席之间找着空位,便看见餐厅另一边有个人向我挥着手,正是asa,跟他同桌的还有塞巴和克里斯,刚好三缺一。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于是我便坐了进去。妳彻底从视线消失,被一根柱子、假藤蔓和德力庞大的身躯挡住。
在阳光下看清楚了asa,圆脸胖胖的,梳了个油亮的大背头,戴圆框眼镜,留着小胡子。asa说他听塞巴听佐治说了我早上叫醒他的事,他要请我喝杯咖啡。于是我也不客气地叫了个咖啡,但不是太情愿地跟他们聊了一会儿。
asa,米籍日人,从小在纽约长大,就快大学毕业。由于种种原因,一句日文都不会,但却沉迷岛国动漫文化,虽然是英文的。这次来日,家人一定要他学会至少能日常沟通的日文,以便继承一些家族的生意。但他似乎另有打算。asa是昨天开学上午才到的,被按排跟塞巴同房。他直认自己是个酒鬼,无酒不欢,一天喝到晚。他知道自己一张嘴,除了酒味之外,还可能是“血盆大口”,因为喝了红酒又不潄口,希望我们不要介意,也不要理他。他只有这样,才能感悟人生真谛……
至于塞巴呢,说着带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文,总是把倒数第二个音拖得特别长,还经常感觉良好地加插一两个意大利文,充满大罗马时代的那种空洞的自豪感和大罗马时代已湮灭的自卑感。他,将是一个很麻烦的人,我之前对他没有好感,现在更少。
而克里斯呢,好像是有仔细地介绍过自己,但就是提不起存在感的那种人。
妳吃完早餐,我连忙喝完咖啡,便一起走到猫头鹰后门的烟亭,看着妳们喷云吐雾。烟民大军随着开学而顿时壮大,竟有十多人,asa和塞巴都是,老板娘也走出来凑热闹,似乎能跟妳谈上两句,那就是妳特有的魅力,以不动,而能吸引别人走近。
烟民们分散在葵之楼的门外,与主楼门外的同类隔相遥望。大家都利用上课前最后的几分钟,尽情享受着各自的那一吞一吐和随之而起伏的思绪。因此,并不多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