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房间,210,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架,一个壁柜,一张书桌,一部电话,还有内线……印象中并不再缺少什么了。看得出在我入住之前被简单地打扫过,没有尘霉异味,甚至好像还有点空气清新剂淡淡的余香。不过我还是冒着微寒,把窗户稍稍打开了一点,房间里立时吹入清凉但清新的午夜空气。这种熟悉的午夜特有的清风,不单止有一种顿悟的错觉,还有浓浓的夜的灵性,好像可以将时间变慢。
噢,但手表告诉我时间还是在大步向前,只有快点去收拾,才能补偿被时间的欺骗。嗯,首先,最头痛的是那个特大的行李箱,几乎霸占了整个床与柜之间的过道儿。没关系,反正等我明天收拾了它之后,它就会乖乖地躺在床底下几个月了。所以,还是先把最麻烦的留给明天,这一点,我选择不去改变。
现在的当务之急,当然是铺床,睡觉睡觉睡觉!这穿越的其中一个坏处,恐怕就是要再遭受一次严重缺乏睡眠症吧。尤其是对好像我这种三十岁之后罹患了“绝症”的人,“绝不能晚睡症”……
就在我三下五除二地把床单枕头被子都铺好了的时候,“咔啦,咔啦”的熟悉开门关门声清脆地响起。
这许多年来,那熟悉的声音,已经深入我的脑髓。如果妳问我宿舍里的门不是一模一样统一装造的吗?难道每道门的声音还会有不同?那我可以百份之二百地肯定回答妳:没错。虽然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其它所有的门的声音都不同,因为我根本没去留意。但我可以肯定,妳的那扇门的声音,无论是从方向距离,时间季节,妳的情绪想法,还是妳那柔美的脚步声来判断(好吧我承认柔美是鸡皮了一点儿,但又恰到好处),都跟其它的门有很大差别,要不然,为什么我总能第一时间在猫眼后找到妳的身影?甚至有那么几次、十几次地碰巧开门偶遇到妳,只为搏妳一瞬的皮笑肉不笑。又或者我的其中一项异禀,可能就是可以准确地猜出妳出入房间的声音。
无论如何吧,我还是本能地蹑手蹑脚地站到猫眼的后面,没错,那当然是妳,在去浴室途中,抱着装满洗浴用品和毛巾的小盆,轻盈地在走廊,在我门前经过。那一刻,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左右,如果没有阻隔的话,是一个很尴尬的距离,不进则退、一决胜负的距离,只看谁先向前跨出那不大不小的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妳经过的时候,憋一口气,砸眼卯一下劲儿,好像想妳感受到我的诚意存在而向我这边看过来似的。不过,假若妳真的在那一刻看过来的话,我恐怕会如妳知道我在窥视妳一样突兀惊吓,那是一种叶公好龙的景况。
“咦……!”我正飘浮在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思绪里的时候,妳,看了过来!直视着我!虽然没有放慢脚步,但那是确确实实、真真确确地回眸一扫,冷目含嗔,是一种陌生的警告……
我没有马上就把灯关上,因为我怕那“啪”的一小声,或者门缝明暗的变化,曝露我偷窥的行陉,可能在将来改变什么,甚至可能会破坏应该还没有建立起来的第一印像。窗外一丝寒风偷偷地溜了进来,以同是暗中行事者的戏谑拍打了一下我的后颈,我这才发现,背后竟有些微汗,一定是因为室内的暖气和我还未脱下的羽绒服,与冷锋交战的结果。
我没敢再看,直至妳脚步远去,直至大半个钟头后,再听到妳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直到一切都被夜的死寂所埋没。除了我的心和思绪,没停过但也没整齐过,似睡非睡,似梦非梦。窗一夜没关,窗帘也一夜未落。晨光初现,头痛欲裂。然后,我睡着了。
我合衣醒来的时候,似乎已是黄昏。开着的窗外一抺橙黄,头顶白光灯傻傻地放着刺眼的光。所有的一切,跟头痛和巨大的无力感一样,似乎与记忆中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