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党借拥立之功、深得天子信任,如今南党不仅势大,而且开始打压异己。吏部的南党甚至公开声称,要用京察正本清源!
潘成志虽然不是南党,但和南党多少有些牵连——潘成志的恩师孙诚宗就是南党。潘成志能做福建巡抚,固然跟他的能力有关系、但若不是孙诚宗的弟子,那么浙江巡抚这个位置肯怕轮不到他来做。
南党的新生代把沈义仁当反面教材的事、身处浙江的潘成志当然也有耳闻,所以在见沈义仁之前、对他的印象自然谈不上有多好。
“三人成虎、古人诚不欺我!义仁有君子之风,肯定不会是那样的小人。”与沈义仁交谈一段时间后,潘成志已经把这个少年中举、有天才之名,而且领着数十家丁就敢冲阵的举人视做知己。
在潘成志看来、沈义仁颇有几分魏晋世家子弟的风骨,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如南党所说的那样不堪。
“大人过誉了,我其实也有过错。”侯方域等人只给沈义仁按了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但传来传去、已经完全变了样,沈义仁被说成是无恶不做的大魔头。
“情之一字、的确害人,义仁当以国事为重。吾受天子之命巡抚浙江,结果福建烽烟四起,徐瑞此贼更是号称拥兵二十万,义仁有何良策。”潘成志内心上并不愿意从外省调兵——但贼兵的战力并不弱,单凭浙江的卫所兵根本无法平定这次叛乱。
徐瑞的贼兵被百姓视为义兵,所到之处无不争趋赴之,如今已经席卷绍兴、宁波、杭州三府,号称拥兵二十余万。浙江除金华府外,其余各府都有人起兵;除浙江外、江南各省也有人起兵响应、不过都被官军及时扑灭。
“二十万大军在我眼里就是土鸡瓦狗,我所惧者唯有一事,贼兵一旦四处流窜、变成流寇,那么想要平定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徐瑞的大军虽然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但沈义仁根本没看在眼里。
流寇的危害潘成志自然知道:一是给朝廷平叛带来不便——浙江巡抚可管不了南直隶的事;二是贼兵会有源源不断的兵源——徐瑞逃到那里、当地有异心的人肯怕就会响应;三是祸害的地方会更多、给朝廷带来经济损失会更大——平叛的大军跟着跑需要粮饷,发动叛乱的地方经济结构会遭到破坏;四是贼兵趁机坐大的几率会增大。
“义仁果然有大才,贼兵的实力还不足以发展根据地,若能让贼兵固守城池,那么剿灭贼兵并不是一件难事,义仁有何良策。”潘成志拍案而起、满脸喜色。
“贼兵乃乌合之众,要想灭之并不难。我观徐瑞行事颇有章法,不是一个糊涂人,相信他也没绝对的信心掀翻大夏。大人可从俘虏的贼兵中策反一人,令其回去劝贼兵在海上留一条后路,徐瑞必定会答应。徐瑞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必定会把贼兵的家属迁往宁波,大人可聚集大军攻打宁波,徐瑞必引兵回援宁波。”策反的人并不好好早——除了必须有能力外,还必须没有二心,所以沈义仁也不知道这条计策能不能用。
“东翁,我帐下有一人和白莲教有些牵连,可让他去行此计。”谢致远是潘成志的幕僚,为人稳重、而且擅长干实事。
“有致远出手当无意外。”潘成志知道谢致远是一个稳妥的人,他既然肯接手、那么就问题不大。
“二十万贼兵沈公子需要多少大军才可破之。”谢致远对这一点无疑是比较上心的,一旦从外省调兵、那么潘成志显然会受到朝廷的责难。
“大人允许我从各地的死囚和俘虏的贼兵中挑选几百人即可。”浙江的那群卫所兵先不说战斗力强不强,关键是沈义仁肯定指挥不动。
潘成志以为沈义仁是嫌弃卫所兵的战力,难免有些脸红,他这个福建巡抚本就有巡抚军务的责任,结果在福建待了将近半年、卫所兵却是如此不堪——卫所兵和徐瑞的贼兵交战,不是闻风而逃就是一触即溃。
“公子不可大义,徐瑞非等闲之辈、我关其军阵颇有章法,不是奇袭可以打败的。”谢致远开口劝道。
“卫所兵也不全都是废物,有些还是能用的。”潘成志也开口劝道。
“大人,我并不是嫌弃卫所兵。只是卫所兵的主力要攻打宁波、牵制敌军主力回援,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我。”潘成志停了一下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徐瑞虽号称二十万,但善战之兵最多不超过十万、其中敢拼死血战之兵不会超过两万。大人领大军攻打宁波,徐瑞必急忙领军回援,以徐瑞目前的兵力、回援的大军不会超过五万,而且贼兵大多有夜盲症,因此待其大军疲惫之时我在领数百敢死之士夜袭、必可斩徐瑞之头。”
潘成志并不怎么懂军事,也不明白所谓的夜盲症,不过他的原则一向是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所以见懂军事的幕僚没有反对,他也就没有反对沈义仁的意见。
徐瑞的大军虽然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但只是花架子而已——贼兵的头领都没什么领军经验,贼兵也大都没有经过残酷的战阵厮杀和系统的操炼,所以所谓的叛军精锐、其战力甚至还不如卫所兵,在加上贼兵还没有好的盔甲和武器,所以只要选择合适的时机、夜袭斩杀徐瑞并不是一件难事。
在潘成志的授意下,沈义仁开始在死囚和俘虏中挑选士兵——沈义仁挑选的原则是既要勇武善战、但又不能是大奸大恶之徒。
叛军正在筹谋海上的退路,因此暂时放弃了扩张的道路,不仅大量的家属开始迁往宁波、叛军劫掠的财富也开始运往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