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把张正书那封信从怀中拿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上前递给赵煦。
信没有封口,赵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从里面抽出一张大大的宣纸,赵煦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王庆见赵煦一看这信就眉头紧皱,时而阴沉着脸,时而沉思,时而用手瞧着龙案……一系列小动作看得王庆是心惊胆战:“那小子该不会是揭我的老底吧?酒精作坊一事,若是被他揭露了,我又该如何自辩?若是弹劾皇城司不法之事,我又要如何自处……”
一时间,王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要知道,在大宋皇宫里,冬暖夏凉的,绝不会有在秋季还冒汗的大殿。王庆这时候冒汗,证明了他心中没底,生怕被张正书揭露了皇城司的不法之事。“早知道我先拿这封信看一看算了,也能提前知晓他到底胡诌了些甚么……”王庆这时候的念头很乱,因为他的黑料太多了。
没办法,一个特务头子没有黑料,那么皇帝是根本不会放心的。
可以说,王庆之所以黑料满满,完全是形式需要。或者说,这也是为了迎合赵煦的帝王心术。
对于皇帝来说,没有污点的臣子,永远比有污点的臣子更难掌控。但凡是做了皇帝的,掌控欲都炒鸡强烈,你一点污点都没,叫皇帝怎么能放心?这就是人心了,只不过美曰其名为“帝王心术”罢了。哪怕是官员,几乎都是有点“前科”的,或者是有“把柄”的。如果你都没有,怎么混得进官僚的圈子里,怎么把你当成自己人?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清官在贪官扎堆的北宋官僚里,显得那么耀眼了。都被同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能不耀眼吗!
忐忑不安的王庆,看着赵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愤怒得拍案而起,指着鼻子骂自己了。
要是赵煦肯骂他,倒也没事。反正皇城司就是天子的私军,是用天子的内藏库拨下的俸禄,看赵煦的脸色那是正常的事。但如果赵煦连骂都懒得骂他了,那就证明他已经不值得皇帝骂了。等着王庆的,恐怕就是流放千里,永不叙用了。
就在王庆胡思乱想的时候,赵煦突然站起了身子,在垂拱殿中踱着步子。
北宋的皇宫不大,而垂拱殿中也是像普通百姓家里大厅一样,并不算太大。赵煦来来回回地走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他转了多少个圈子,才猛地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