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勒首领和乌音领主在山中漫步，乌音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回想法师图山氏向自己反映的情况，他准备好好劝谏一下自己的父亲。

“雨季里潮湿不堪，您毕竟上了岁数，我看，医官为您调配的药剂，还是应该按时服用。母亲也很担心您，总让我多提醒。”

乌骨勒听了这话，知道一定是图山氏向乌音“告发”自己，但是他愿意接受乌音的意见，“也是……我会多注意的。”

乌音看首领的态度还比较宽容，便紧接着提起下一件事：“最近我走访了边境的不少地方，我们的工程过于庞大，死伤的民夫总是扔下峭壁，我看不是长久之计……”

乌骨勒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沿途的那些工棚和材料堆，还有那些驮着石材艰难走动的民夫们。

“每年天气转热的时候，边境沿线就会发生疫情，况且死去的民夫不请巫师前来安抚，时间久了，恐怕会积怨成魔，留下祸根。其实可以尽早处理那些尸体，请巫师常驻，也可以保证工程顺利进行。”

“嗯……这些方面确实我考虑的比较少，主要还是在赶进度。以后，就按你说的办吧……”

乌骨勒首领看似回答得漫不经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完全采纳了这些想法，乌音心里暗暗自喜，“还有……您真的应该多休息，是时候回神匠城了。”

“我回去做什么，部落里的事情，你暂时替我打理就行了。”

“您把过多的精力都耗费在边境，到底值得吗？”乌音停下了脚步，他确实是真心想让首领能够回去好好休息。

乌骨勒看了看乌音恳切的目光，笑着问道：“城墙顶上，你还没上去过吧？”

“没有啊，怎么了？”

“走，带你上去看看。”

两人登上残龙岭的一段城墙，看着雄伟的城墙已经基本成型，乌骨勒颇感欣慰，他抚摸着堆砌整齐的石块，望着残龙岭的高崖绝壁，转身指着残龙岭以东的广阔土地说道：“这就是我想留给你的……”

乌音被眼前恢宏的城墙惊呆了，他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观察到整个边境城墙的样子，往北看不到头，往南也望不到边，他感慨万千，语塞难言。

乌骨勒微笑着，两手扶在墙砖上慢慢地说道：“从神圣王国建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有的事情，迟早会来。而我们，作为骄傲的黑羊部落的守护者，必须得留有余地，你能理解吗？”

乌骨勒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现出疑虑的神色，接着说道：“我并不信任他，甚至，将来他的继任者，我也不会相信。时代不一样了，孩子，你明白吗？”

“是，我现在确实……慢慢地明白了。”乌音听到这些，目光掠过了乌骨勒已经灰白且日益减少的头发，看到他依然壮心勃发地放眼于境外的土地，心中既叹服父亲的勇气与决心，又有些心疼他隐忍的苦衷，一阵酸楚不由得涌上心头。

“你没有见过它……”乌骨勒把话锋转向了另一边，兴致昂扬，“冰封王座，是那样华丽……高贵无比！”乌骨勒的语气有些颤抖，随后他又坚定地说道：“神灵怎么会这样厚此薄彼，既然他能宣称是神之子……”他转身盯住乌音的眼睛，“那么别人，凭什么不能？”

乌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父亲的目光中看到一种强烈的渴望，这样炙热的眼神，让他仿佛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内心被剧烈地震撼着，那些颤抖着的胆怯，焦虑，怀疑，纠结，甚至还有——那个被称为野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