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眼前清明。
粱筱茉为什么告诉自己她怀孕了,还有,为什么在她面前承认,顾牧深爱着自己。
“你……”
看苏瓷的表情,粱筱茉也知道,她明白了。
自嘲一笑,她咽下喉咙涌上的腥甜,“你骂我,恨我,恼我,怨我,诅咒我都没关系。苏瓷,我欠你,你也欠……反正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清算清楚了,不是吗?既然清算不清,那就不清算了。”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了解苏瓷,那么那个人,可悲的是,那个人一定就是粱筱茉。
苏瓷这人,最心软。
粱筱茉懂。
苏瓷不会不管她。
粱筱茉知道。
苏瓷欠她的。
其实,是苏瓷先欠了她。
那年,夏日的尽头,暗巷里,是她粱筱茉救了苏瓷,让她免于被那个混混侮辱。
结果,被侮辱的人是她。
所以,对勾引顾牧深,爬上顾牧深床这件事,粱筱茉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对不起。
因为,苏瓷欠她的。
时间像棉线一样被拉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低低女声。
“你想要我做什么?”
“让顾牧深必须要这个孩子。”
“呵!粱筱茉!”
“苏瓷,你没有做母亲,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一切,我爱它。”
“你是爱它,还是想要用它来拴住顾牧深?”
毫不留情的,苏瓷戳破粱筱茉的伪装。
“我一直好奇,粱筱茉,顾牧深到底有什么好?你怎么就,着了魔?”
垂下头,粱筱茉笑着说:“着魔就着魔,现在追究我为什么着魔,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你以为,顾牧深一定会听我的话吗?”
“他会的。”
“他不会。”苏瓷摇头,忽然看向粱筱茉身后,“不信,你自己问他。”
苏瓷话落,粱筱茉后背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凝结。
不敢置信的慢慢转头,视线里,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他的脸上,是一片肃杀之色。
一步,两步,三步,顾牧深走过来。
粱筱茉下意识的后退,躲到了苏瓷身后。
苏瓷冷笑,侧目看了她一眼。
粱筱茉的手紧紧抓住苏瓷的手臂,指甲抠进她手臂的肉里,疼的苏瓷拧眉,却没有出声。
站定。
顾牧深一字一顿,“粱筱茉,我们谈谈。”
“不!”粱筱茉绝望的低吼,“你怎么会来?你怎么知道?苏瓷,是你!”
说着,粱筱茉一把推向苏瓷。
苏瓷不防,往前跌去。
顾牧深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放开!”苏瓷嫌恶的说了句,挣脱开顾牧深,面对粱筱茉。
“不是我。”她淡声说。
粱筱茉慌乱无比,声音都拖上了哭腔,“牧深不要!不要!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看!”
她把手里的化验单举到顾牧深面前,“你看,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怎么会怀孕?”顾牧深看也没看化验单,只顾着眼神阴狠的质问:“你给我下套?”
他居然说,她这样是下套。
粱筱茉如被雷击,顿感无力。
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她忽然笑起来。
笑的五脏六腑都疼了。
“孩子,打掉。”紧接着,顾牧深如同魔鬼的声音幽幽,在头顶盘旋。
疯了?
她恐怕真的疯了。
看着苏瓷,粱筱茉表情温柔,轻声问道,“你还是不相信吗?”
苏瓷烦躁的耙了耙头发,低嗤:“我相信或者不相信……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粱筱茉,你和顾牧深都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怀了他的孩子还是怀了别人的孩子,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
说完,她转身就走。
疯子!
一个两个都是他妈的疯子。
忍不住爆粗口,苏瓷打开车门坐进去。
透过前车窗,她看见粱筱茉站在那里。
手还抚在自己小腹上。
她在车里,她在车外。
两人就这么遥遥对视。
良久,苏瓷捶向方向盘。
天杀的!
她一定是上辈子杀了粱筱茉全家了!
手搭在方向盘上,苏瓷埋头双臂之间。
没一会儿,副驾驶车门打开,有人坐了进来。
苏瓷坐直,转头看向粱筱茉。
她闭着眼睛,头靠在车窗上,双手交叠放在自己小腹上。
咬咬牙,苏瓷启动车子,“安全带!”
粱筱茉扯过安全带系上。
车子驶上路,苏瓷冷漠的声音响起:“先去医院。”
睨了眼粱筱茉的小腹,她蹙眉:“我找人帮你看看。”
医院。
“你说谁找我?”
闫砾刚下手术,一边摘口罩,一边往办公室走。
身边小护士紧跟,重复:“她说她叫苏瓷。”
“苏瓷?她怎么来了?”
嘟嚷一句,闫砾加快了脚步。
小护士撇撇嘴,追上他步伐,“苏瓷是谁?你的新情人吗?”
她话落,闫砾停下来。
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护士,手伸向她的脸。
他的表情,虽然在笑,又好像压根没有笑。
心里一紧,小护士站在原地不敢动,更加大气不敢喘。
修长的手指落在小护士脸上拍了拍,闫砾说道:“你跟谁说话呢?嗯?”
凑近些许,旁人看来,是两人亲密的咬耳朵。
“不过上过一次床,你就觉得自己可以过问我的事了?嗯?”
他想,柔情蜜意。
他不想,冷酷无情。
其实归根结底,不管是闫砾,还是左流光,甚至杨佑,他们和温瑾安都是一路性子的人。
不然,怎么可能真的做兄弟。
苏瓷对他们的看法还很表面,一方面是他们习惯上的隐匿,另一方面是因为苏瓷对温瑾安来说的特别,让他们有意关照。
小护士直接吓傻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闫砾这时又温柔道:“好了,看你,脸都白了。”
回过神,他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小护士双腿发软,赶紧扶住旁边的墙壁。
办公室。
“苏瓷。”
门开的同时伴随着男声清朗。
闫砾靠在门框上,笑意晏晏,“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看看,啧啧,不像是不舒服啊。”
“不是我。”苏瓷呼出一口气,指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是她。”
“她?”